栖洲作者:虚骨生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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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纸扎的手艺,还不错吧?”方平儒笑笑,突然冲他挥了挥手,当做告辞,“走吧,后生。这世间的高人只多不少,这天下不会被……也不该被你一个小小的钦天监左右。这朝堂一池浑水,早就该搅和搅和了……”
直到彻底离开丞相府,坐上回家的马车,贺栖洲耳边都还萦绕这方平儒那番令人反胃的理论。
他什么意思……
他想干什么?
长安的石板路颇为平稳,车夫还是那个车夫,除了使唤马儿,一言不发。贺栖洲坐在车里,心却比不上这通途的平坦。他的忐忑已经藏不住了。
方平儒的企图若只是扳倒太傅,独揽大权,那他倒根本不必操心太多,朝堂争斗一直都是你来我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罢了。可当真见了这人之后,他才明白,这位方丞相,与前丞相不同,与覃太傅不同,应该说,他与这朝堂上下的许多人都不同。
他扳下江桓玉,是不能容忍这等草包占据高位。他针对太傅,是厌恶他为谋取私利,把朝堂之位当做巩固自己地位的棋子。所以为了构建一个他心中完美的天下,他可以将他所看重的,口口声声夸赞的可造之材徐问之扔在地上摔打,任他看着家人被冤入狱,让他痛不欲生。
那么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谁,是将徐问之的所谓“杂念”彻底摒弃,还是先调转枪头,把这个靠着“雕虫小技”就深得皇上信任,足以动荡朝纲的钦天监铲了?
他明明已经开始这么做了……
马车停下,贺栖洲猛地惊醒,不等那两个仆从请,他便飞快窜下了车。他离开家门不过一两个时辰,天色已经缓缓擦黑,乌云裹着夕阳,连橙红的天色都暗沉几分,贺栖洲站在风里,听着背后逐渐远去的车马声,心里的不安渐渐放大。
方平儒不会无缘无故发来邀请。
他没有任何理由,将贺栖洲请到家中,就为了说一通莫名其妙的废话。什么天下大义,什么完美……他做这些,无非是为了拖延时间。虽然方平儒没说,但贺栖洲已经能够确信,从蛇患挖出的纸扎蛇骨,到后宫之中的花香惑主……全都是此人和他所寻来的高人所为。
这天下奇人异术只多不少,以方平儒这样的身份,要寻一个还不容易么?
他口口声声为民为君为天下……恐怕连君王,都在他那完美的棋盘之中。他正在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东西,将这一国之君也慢慢引入他的棋局中,改造成他期盼的模样。
他究竟知道了多少,又洞察了多少……
贺栖洲赶忙摸出钥匙,打开了他出门前落下的锁。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开门后见不到屋里的人。他离开家的这一两个时辰,究竟会发生什么,如果这是调虎离山之际,那辞年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