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麻烦有临床经验的老师单独和我出来一趟。”夏星河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齐路遥的脸上。
整个研究所里,有临床经验的只有齐路遥一个。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齐路遥刚来第一天,就把军队的领导给得罪了。
会议散场后,大家纷纷听从安排,跟着不同的领队分散向学院的各个实验室。
旺财被拿去做保密筛查了,齐路遥跟在夏星河身后,快步穿梭在办公楼的走廊里。
这两个人都缄默不言,走在前面的夏星河一脸公事公办的严肃,而紧随其后的齐路遥的表情,依旧是置身事外,与世无争。
一时间,似乎夏星河才是那个做了错事、被领导抓包的那一个。
“齐老师,前面就是暂时隔离病患的观察室。”不知绕了多久,夏星河终于在一个很隐蔽的地下入口前停下脚步。
他背对着齐路遥,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齐路遥只知道,这人正在重复先前那个死去的李峰的台词。
“按照上面的要求,希望你可以在这段时间内,对这几例病患尝试救治。”夏星河说。
“我们向皇家医疗申请调用了最先进的设备,现在亟需拥有丰富经验的专家进行研究。”
夏星河回头看向那人——齐路遥就这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冷静到让人看了都有些心慌。
“齐老师,我们现在一筹莫展,哪怕是活体病毒都没有分离出来,希望您可以尽一份力量……”
“夏星河。”齐路遥终于开口打断了他。
但那人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之后便没有了下文,夏星河停下了取钥匙的动作,抬眼看过去,恰巧对上他那双直勾勾盯过来的眸子。
——他的瞳色比黑色还要再深一些,似乎能把整个白昼吸走,空洞到让人看了忍不住要逃离。
一时间,空气安静得窒息。
夏星河不自觉地清了清嗓子,视线晃了晃,又撑了几秒,最终还是先一步败下阵来,慌张地撤回了目光。
这一瞬间,齐路遥好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一般,眼神短暂的回了神,甚至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只是紧接着,这人就低下头,半句话也不问。
夏星河皱皱眉,有些尴尬地开口:“那什么……屁股还疼么……”
齐路遥只是冷冷地撇来一个眼刀:“留疤了,好不了了,要我给你看看吗?”
夏星河慌忙止住了他要当场脱裤子的动作,再后来,这人又开始了长久的沉默。
“……你就没有想问的吗?”半晌,夏星河有些不甘心地道。
齐路遥闻言,只是抬起眼帘,淡淡道:“我问你你会回答吗?”
夏星河感觉心脏抽了抽,有些疲惫地闭上眼:“抱歉……”
短暂的风波之后,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变得像是彼此第一次见的陌生人。
夏星河尽可能稳住自己的情绪,尽职尽责地介绍工作内容,而齐路遥则是始终跟在夏星河身后的小半步,手插在口袋里,微微颔首,一言不发。
这是个临时开辟出来的地窖,一进门便是扑面而来的阴湿气,除了隐蔽几乎什么优势也没有。
“再往里走,里面那几个房间,就是今天从外面运来的活体丧尸。”
夏星河的这句话其实稍微有些不严谨——丧尸本就是死物,眼前这一个个被单独关在笼子里的,顶多只能算得上是“仍具有行动能力的尸体”。
“一个房间一个样本,一名看守。一会儿检查没问题的话,你就可以把样本带去进行……研究了。”
夏星河斟酌了一下措辞,尽可能让这句话显得没有那么过于鲜活:“星盟那边说可以提供必要的技术支持……”
但是齐路遥还是抬起了头:“我说过,我不会再上手术台了。”
夏星河的眉心跳动了一下,他想说点什么,但是下一秒,就被他曾经万分熟悉的墨兰香牵走了注意力。
——尽管眼前这人表现再冷静理智麻木不仁,但是抑制不住的信息素,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动荡。
齐路遥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有些厌弃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腺体。
但是这样的行为反而让他陷入了欲盖弥彰的恶性循环,一瞬间,小小的一方观察室里瞬间就被omega强烈的信息素充斥。
齐路遥的体质有些特殊,一旦情绪激动就会引起信息素外泄,造成假性发情的症状。
正当夏星河准备拿出别在腰间的抑制剂,强行给他喷上一遭时,右手边第一个房间突然传来了异动。
“妈的!!疯了!!怎么回事?!”负责看守的alpha发出了惊叫,紧接着就是两声震耳的枪鸣。
按照规定,除非面临极大的危险,否则军人是不允许随意开枪的。
这两声巨响所暗藏的不详的含义,瞬间让夏星河警铃大作。
几乎没有犹豫,他快速把齐路遥拉到了身后,接着一脚踹开了房间的大门。
眼前的场景是没有人能意料到的——躺在地上的,是负责看守这个房间的alpha。
他的面部已经被啃掉了一半,左臂失踪,现在正在一片殷红的血泊中不停抽搐。
而面前,本应当关押着丧尸的铁笼,似乎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撕扯开来,只留下一个扭曲恐怖的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