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路遥的目光压向地面:“因为我不想承担这个责任,哪怕是百分百可信的推测,也不想。”
夏星河闻言只能点点头,继而起身和组员连线发布任务指令:“上报一下有关‘清水’可能为极端性别平权组织的推测,明确动机之后有利于及时调整对策。”
“同时去查一下去年圣诞节那一场千人beta大游|行的名单,还有近几年所有极端性别平权事件的参与人,重点查一下领头的和有犯罪记录的。”
“然后再联系一下滨海监狱那边,看看手铐借调人名单里,有没有人和这个名单上有吻合。尽快把嫌疑人锁定下来。”
说话间,齐路遥已经抱起了杯子,小口小口地嘬着原本是给夏星河泡的牛奶。
挂下电话后,夏星河看向齐路遥,面色骤地冷了下来。
齐路遥抬起眼,舔掉嘴唇上白沫,毫不心虚:“喝你口牛奶而已,至于这么小气吗?”
夏星河直接无视了这句抱怨,轻哼道:“对着绑匪都能释放信息素,口味挺特别啊……”
齐路遥噎了一下,回怼道:“我口味可是始终如一的,别瞧不起自己。”
明确了“清水”的组织性质之后,政府的策略立刻做出了转变,整个形势可谓势如破竹。
这一周内,政府没有对人质劫持事件再做出任何反应,而是直接公布了该组织成员的beta身份。
同时,一系列针对omega权益的政策开始被重新提上日程——甚至连前几年的一些搁置的草案,都又一个个重见天日。
为了回应政府的举措,作为掌控整个帝国科技命脉的皇室,毅然捐赠了几批精密设备奔赴前线,并约定共同面对丧尸危机和极端分子的挑衅。
一时间,一直僵持的ao关系前所未有地得到了缓和,而另一边,因为犯罪分子的身份特征,似乎整个beta群体都一定程度上被边缘化了。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星元2078年4月12日,鹿柴被绑架的第9天。
一直沉默的皇家电子科技研究中心称,定位到了绑架犯的ip地址。从消息传出到军方派出队伍,再到顺利得不可思议的救援成功,整个过程不过半天。
——鹿柴是在安城郊区一栋废弃教堂内被找到的。
和前一次相同,队伍赶到时,教堂内除了受害者之外,所有参与劫持的绑匪都已经没了踪影。
鹿柴被抬下救护车时,齐路遥作为唯一一名正规的前临床医生,不得不跟着去给鹿柴做检查。
——那些alpha军医们都笨手笨脚的,这让齐路遥看得有些心焦:“昏迷病人不要仰卧,被口腔分泌物呛死了谁负责?”
齐路遥带过一段时间实习生,那些刚刚从医学院毕业的omega们,都比这些拿着执照的alpha们管用。
“谁把他胳膊包扎起来的?清创消毒做了吗?破伤风疫苗打了没有?快点做皮试。”
齐路遥设想过很多种解救鹿柴时的画面,但他确实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在手术室里朝一群alpha发火。
——袁丁的事情,进一步加深了齐路遥对临床操作的排斥。现在他甚至对红白的配色都产生了恐惧。
“你们都去休息吧,弄几台机器人帮忙就行。”夏星河从车内的另一个隔间走进来,朝那群手忙脚乱的军医们挥了挥手。
齐路遥没有看他,他正在拆一支针头,但他怎么也撕不开包装,这让他已经走到了暴怒的边缘。
在齐路遥伸手摔了那支针头前,夏星河轻轻抽走他手里的包装袋,然后轻轻撕开递给他。
齐路遥把鹿柴的胳膊放进注射机器中去,擦酒精、找静脉、扎针一气呵成。
——比起和人类搭档,他似乎更擅长和机器交流,只是机器人不会感受到他失常的状态。
确认鹿柴的情况平稳后,齐路遥颓坐在病房外长椅上,长久地发愣:“我不想做了……为什么总是逼我……”
夏星河抬头,齐路遥的声音和他的睫毛一起轻颤着。
上一次他这样无助的时候,还是在电话里跟他说,欧老师死了。
夏星河看了眼这人毫不掩饰脆弱的模样,手指轻颤了一下,想去握住他撑在长椅上的手,良久,还是作罢了。
“下周要去和皇室的一只队伍汇合,那边配了随队医生,到时候你的压力应该就没那么大了……”夏星河低声安慰着。
齐路遥似乎并没有听见他的话,只是恍惚地喃喃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忘了我是个医生。”
夏星河的心脏轻轻颤了一下,看着那人起了身,有些低落地回了房间。
天色已经很晚了,这一天的救援虽然没有什么阻碍,但到底是紧绷着神经的。
夏星河洗完漱后回到房间,几乎没来得及思考便疲惫地坠进了梦里。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去年的那个圣诞节,梦见自己走进了皇二院,他看见齐路遥蹲在欧文林的尸体边失声痛哭……
——紧接着,那人抬起破碎的泪眼与他对视,一瞬间,他的梦境便被揉碎进浓郁的墨兰香之中了。
强烈的omega信息素生生将夏星河从梦中扯醒,醒来便是无尽的燥热。
他下意识想起身,结果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按住了动作。
这时候,他才感觉到后颈处,有温热的气息轻轻擦过的知觉。
紧接着齐路遥沙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