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70节</h1>
茶棚伙计便道:“那可要快些赶路了,我瞅着这天色,下午就要下大雨了,您们可得抓紧时间进城去。”
施婳谢过,陈老大夫道:“等进了城,我先去找我那位好友,与他碰个头再说。”
施婳点头:“好。”
正在这时,旁边有人谈话,一人道:“王老丈,您儿子不是进京赶考去了么,怎么样?中了没有?”
王老丈一拍腿,高兴地道:“前阵儿才来了信,中了!”
那人听了,笑着恭喜道:“啊呀,那就是进士老爷了啊!大喜,大喜啊,那我要厚颜向您老讨一杯水酒喝啊。”
王老丈哈哈一笑,热情地道:“我今日回去宰羊,您来,大伙儿都来!酒自然有!”
众人都笑着恭贺他,说着吉祥话和好话,毕竟中了进士,那就等于是一个稳当的官老爷了。
施婳听着,心中升起几分怔然,旁边的陈老大夫见了,唤她名字,施婳恍惚回过神来,歉然道:“方才一时有些走神了。”
陈老大夫知道她有个弟弟,也进京赶考了,十分理解,便道:“等岑州事情一了,你就回苏阳,我也跟着你去看看苏阳的风土人情。”
施婳听了,笑着答应下来,眼看天色阴沉,似乎随时都要下雨似的,两人不敢再耽搁,叫上车夫,又驾着牛车往岑州的方向去了。
果不其然,一进岑州城,便有豆大的雨珠打在脑门上,啪的一声响,陈老大夫道:“下雨了。”
那车夫立即赶着牛车在街边停下,道:“这雨来得急,咱们先在屋檐下躲一躲。”
三人下了车,才进了屋檐下,外头就噼里啪啦地下起大雨来,瓢泼似的,很快便连成了一线,水在街道上哗哗淌了过去,将青砖地面冲刷得干干净净。
陈老大夫望着外面,道:“好大的雨。”
施婳答道:“此时正是雨季,今年一年就看这几个月的雨了。”
陈老大夫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那车夫憨憨笑道:“下不了多久就会停了,咱们且等着吧。”
不过这回他们预料错了,瓢泼的大雨足足下了两个时辰,眼看天都要黑了,这才停了下来,三人连忙上了马车,往城里客栈的方向驶过去。
施婳付了报酬,望着那车夫赶着马车离开,陈老大夫道:“先进去吧。”
进了客栈,陈老大夫便向那伙计打听道:“可有一位姓郑的大夫在此处投宿?”
那伙计忙答道:“是有,不过那位大夫白日里出去了,到现在还未回来。”
陈老大夫点点头,又对他道:“那位大夫若回来了,劳烦你告知我一声。”
伙计答应下来,因赶了一日路,两人都有些疲累,尤其是陈老大夫年纪又大了,所以用过晚饭之后,各自回房休息。
房间里点着一豆油灯,施婳正坐在桌案前写信,她离开了这么久,为免得林家人担心,要写个信报一声平安。
只是不知道谢翎那边如何了,施婳不知道他的住处,也就无法通信,如今是四月底了,殿试应该也考完了,按照上辈子来看,谢翎已经中了探花。
施婳一边想着,一边写信,她在信里将自己在岑州的事情说了,又请林家娘子不必担心,等岑州事情一了,便会回去苏阳。
她借着烛光,慢慢地将写好的信叠起来,装入信封中,封了火漆,准备明日送出去。
第二日一早,施婳洗漱之后便下了楼,只见陈老先生正在大堂坐着,与一个老人说话,见了她来,连忙起手招手道:“施婳,你来。”
施婳立时心知肚明,想来那位陌生的老人,便是陈老先生口中那位姓郑的好友了,那郑老大夫站起来,施婳忙道:“久仰先生大名。”
郑大夫看起来不苟言笑,点点头,打量她几眼,道:“小友幸会。”
他说完,一扬手:“请坐。”
三人便又重新坐下来,陈老先生紧接着之前的话问道:“您说的那病人现今如何了?”
郑老大夫道:“还是不得解,除我以外,另有六名大夫,皆是束手无策,前几日还走了两个,我这才写信邀你前来。”
陈老先生闻言便道:“那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看看病人。”
郑老大夫起身道:“随我来。”
施婳也跟着站起,郑老大夫望了她一眼,倒是没说什么,但是施婳能够明显得感觉到他透露出的不以为然。
来时,陈老先生就与她提起过这位郑老大夫,杏林高手,擅治各种疑难杂症,名气很大,再加上年纪也大了,为人有些自傲,若是到时候言谈举止轻慢了,让施婳不要往心里去。
所以施婳见他望来,也只是淡淡一笑,态度十足的不卑不亢,郑老大夫便不再看她,转而领着陈老先生往客栈外走去。
第 108 章
一路上, 郑老大夫径自与陈老说话, 也不搭理施婳,施婳就在旁边认真地听着,他们聊的那些医术, 都是她从前没有听说过的。
见老友这般, 陈老也有些无奈, 多年至交,老友的脾性他是清楚的, 拗得很, 轻易改变不了他的想法,但是又不好冷落了施婳,便时常递话头给她,每每这时,郑老大夫就不说话了,一时间冷了场, 简直叫陈老尴尬万分。
所幸这时候, 病人的府上到了,看上去似个大户人家,豪宅大院, 上面写着崔府两个大字,门房显然是认得郑老大夫, 连忙请他进去, 道:“老爷一早就等着您老了。”
郑老大夫点点头:“有劳。”
门房又好奇地看了陈老和施婳一眼,引着他们入了府内, 径自往后宅而去。
崔府似乎十分富贵,一路上亭台楼阁,水榭回廊,流水款款,到处都带着几分江南的气息,显然主人家十分钟爱江南风光。
在那门房的带领下,他们三人在一处院子前停下来了,那门房道:“老爷在里面候着,您们请进。”
郑老大夫颔首,率先进了院子,穿过前庭,便是一个花厅,有几个人站的站,坐的坐,正在说话,一人道:“依我看,此症乃是热气久积于中,由热邪引起而致阳气亢盛,自当清凉以解。”
另一人却道:“此言差矣,若是热症,病人必身热,烦躁,面目红赤,不恶寒,反恶热,可是病人的症状却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