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吴娘子隐退,昔年的景江春已成了绝响。
席间众人一时屏息,不知到底该看那随着乐曲而曲腰旋转,朱红罗裙如花瓣绽开的几位绝色佳人,还是这难得一见的高明指法。
就连那入席以来始终神色淡淡的人都闻声抬眼看了过去。
长信侯见此情景自觉万无一失。
他端起酒杯上前,笑盈盈道:“大人,我这位琴师您可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头。”
世人都说宋宰相不近女色,难讨好的很。
崔年却不信这个邪,他侧眼去细瞧了一眼盘腿靠坐在檀木案边的男人,玄青色的衣袖叠在桌案上,上好的缎子一枝枝形态各异的金莲开的素雅。
那人右手支在案上,他半阖着眼,虚虚的送出目光,眼尾下垂含着三分倦色。
好/色乃人之天性,但凡是个男人就不能免俗,长信侯不信偏他宋越北当真对女人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无非是宋宰相见惯了美色,因而眼光高了一些,从前送去的那些女人不够美,不能让他动心。
别的不说,这丹阳城内,崔年自认绝对没有人能比他今日花了大功夫找来的这几位美人更为出色。
尤其那位弹琴的江梦更是吴娘子的高徒,不但指法得尽吴娘子的真传,难得更貌美无双,尤胜吴娘子当年。
“名曲《景江春》,”宋越北放下左手捏着的酒杯,目光却从那琴师身上移开,在房中大梁上的雕花与四角摆着的名贵摆件上落了落,“这就是侯爷今日邀某要谈的大事?”
宋宰相的声音温柔得很,语调平缓,乍一听似乎还有点酒醉而生出的朦胧笑意。
侍立在宋越北身后的黑衣人手放到了刀柄上,目光冷冷的落在崔年身上,刀身出鞘一寸。
席间众人眼见着这杀神蠢蠢欲动,一时脸色大变。
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宋越北也不知是不是亏心事做的太多,以至于想取他性命的人数也数不尽。
这些年来不管他走到哪里,身边都一定要带着这个名唤宋幽的小子,凡他出手必定见血。丹阳城中就没有人不怕这只厉鬼的。
崔年却听着那铁刃摩擦的声音浑身都是一颤,一旁的侯夫人赶忙跟领头的舞姬交换了一个眼神。
舞姬长袖回转,携来一阵香风,柔弱无骨的依靠在宋越北的身边,含笑倒了一杯酒递到宋越北的唇边,“大人,这都是上好的梨花酿,您尝尝看?”
只是那递酒的手都控制不住的在颤抖。
房顶忽地传出一声瓦片碎裂的轻响,宋幽刹那之间便追了出去。
眼见着这人消失在门外,崔年惊魂未定的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稍稍松了一口气,大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宋幽追出门外蹿上房顶环视一圈没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