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注视的感觉仍然存在。
甚至依稀,能够从细小的窗帘缝隙中,看到那只躲在后面窥视的眼睛。
这是要做什么?
郁良也跟着她看了几间房,皆是如此,说道:“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从来没有?这是第一次么?”钟萦了然,“那就是专门冲我来的了。”
是想用这种方法把她拦在村子外面吗?
钟萦思绪一转,若是如此,那她就更要进去了。无视越来越多落在身上的目光,道:“郁良,我们走。”
郁良一愣,随即应道:“嗯。”
两人快步穿过这条进村的路。
道路尽头是片一望无际的田,入眼皆是翠玉青葱。
田中种着不知道叫做什么的作物。硕大肥嫩的绿叶层层叠叠,相互覆盖,绕着根茎一圈生长,像一座宝塔。远处山坡被改为梯田,满山金黄,风吹浪起,延绵起伏。
郁良准确无误地找到了藏在叶子中的田埂,带着她走上去。
穿过这片田就是他说的那个山坡。
这下不用郁良指,钟萦也大概能猜到,齐修住在哪里了。
不远处的半坡上,有一座房子,建的格外的漂亮,白色墙漆,灰色窗棂,院子里种着各色各样的植物,花团锦簇,藤蔓藤蔓爬上篱笆,把整座房子都围了起来。
钟萦刚走下田埂,听见一人道:“去!”
几颗石子落在脚边,钟萦脚步一顿,看到一群鸭子嘎嘎嘎地乱叫着,张开翅膀,半是奔跑半是飞地从坡上扑腾下来,从她身边掠过,一头钻进田里,不久就没了影子。
这一番动静仿佛唤醒了整个村子,驱散萦绕不去的死寂感,带来一丝若有似无的生气。
钟萦几乎有一瞬以为,这个村子还有活人。
随之,那个声音又道:“哟,你怎么又回来了?”
郁良回道:“有东西忘了。”
“我说呢,昨天才在房间里翻着个钱包,正想着放到明年给你。也好,你自己回来了,省得我还替你收着。”那人婷婷袅袅地从坡上走下来,在两人面前站定,将钟萦上下都打量了一遍,问:“这位是?”
现在是清晨,其他人大概都才起,她却已经化好全妆,穿戴整齐。只是头发还没来得及整理,用鲨鱼夹简单夹起,几根短发不受控制,松松散散地落在耳边。
她穿了一件墨绿色的羊毛针织长裙,裙子并不紧身,在裙摆处做了斜开叉的处理,就会非常巧妙的凸显出曼妙身材。
她手里夹着一根烟,红唇轻启,深深吸了一口,偏头吐出,透过缭绕烟雾向钟萦睨来。
钟萦迎上她的眼神,一颗心又慢慢落回低处,心道,只是错觉。
郁良按照钟萦之前说的,老老实实回答:“哦,开发商的。”
钟萦:“……”
她歪过头,看着钟萦:“嗯?”
“……我是岩石旅游开发公司的。”钟萦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张名片,递给她。
她接过名片,轻声念了一遍名片上的名字:“钟萦。开发公司的?”
钟萦道:“是,我们公司有意把一线天打造成一个旅游景点,我是来考察的。”
她挑起一边眉,似笑非笑道:“考察?就你一个?”
钟萦面不改色:“嗯,我正好在附近工作,接到考察任务,来得比较快。郁良和我是旧识,在山下碰到的,他说认识一线天的路,所以带着我先上来了。开发团队从总部出发,还在后面。”
她明显听得心不在焉,名片在她手中翻飞,没等钟萦说完,就直接打断:“行了,这些话和我说没用。先上来吧。”
说完,转身便走。
郁良显然已经习惯了她,对着钟萦点点头。等到走出一段距离,他渐渐放慢脚步,靠近钟萦,悄声问道:“你哪来的名片?”
钟萦轻咳一声,非常诚实道:“乱做的。”
郁良:“……”
“时间紧,做的不是很逼真。”不过看这样子,她并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对于钟萦的来历和目的也不感兴趣。这倒也给她行了方便,钟萦道:“哦,对了,刚才我说得那些公司什么的,也都是临时胡乱扯的,如果有人问你,你记得别说错了。”
“……好。”
钟萦扬声问道:“姐姐怎么称呼?”
“我姓秦,单名一个霜字。”秦霜头也不回地回答,拉开自己院子的篱笆门,这才回头瞥他俩一眼,“进来吧。”
郁良站在院子外探头看了一会儿,问道:“齐修不在吗?”
“那小子最近总是天没亮就跑到山上去,估计晚上才会回来吧。”她嗤声道,“一大早把我吵醒,连句对不起都没说就跑没影了,晚上得教训他一顿。”
郁良道:“他最近一直都往山上走吗?”
“嗯。”
他沉吟片刻:“你知道他去做什么吗?”
秦霜挑眉看郁良:“他的事我怎么知道?”
显然对齐修的事情不上心。
但这也正常。
秦霜名义上是齐修的养母,她自己都没有多大年纪,比起养母养子的关系,两人更像是搭伙过日子的室友。秦霜对齐修也是放养状态,只能保证齐修有饭吃有衣穿,不至于四处流浪。
郁良对她的性子知根知底,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得出什么答案,于是不再追问,跟在秦霜后面进入院子,转头见钟萦还站在原地,叫道:“钟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