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乐丁不错神的盯着他看了半天,又再度摸着苏腾的胸口道:“小腾腾,你再不起来,他就要起来了。”
说着他掐住了苏腾的人中,硬生生把昏迷中的人唤醒过来。
苏腾眨眨眼:“还以为你会给我做人工呼吸呢。”
杜乐丁松了口气,坐倒在地,正要习惯性的嘲讽两句,忽然想起了水下那一幕。虽然当时苏腾只是给他度气而已,但毕竟两张嘴紧紧的贴在了一起,这对他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现在回想起来,苏腾的嘴唇冰凉柔软,贴上去的一刻霸道中带着温柔。
那一幕让杜乐丁内心无风起浪,掀起波澜,有一种陌生的感觉悄悄从水面露出头来,在一片漆黑之中蠢蠢欲动。
这感觉很不舒服,好像有人在他心里敲锣打鼓,轩然巨响在他五脏六腑激荡震颤,搅得他心神不安。
他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拉回到现实之中,一边留意着尸体的动静,一边说道:“我怀疑这个人,可能是‘兆国人’。”
这匣子的材质,虽然跟装着乌扇鬼胎的盒子一样,但那盒子却是花纹冲外,一双双“眼睛”注视着外来的入侵者;而眼前这棺材匣却是花纹冲内,好像在凝视着那具尸体在岁月中的变化。
千年古尸不腐不烂,甚至也可能跟这个匣子有关。
按照他之前的推测,这个匣子是兆国入侵地穴居民的领地之后打造出来的,目的就是收殓这具尸体。如此大费周章为此人造棺,可见此人的地位举足轻重。
不过尸体旁边一点陪葬品都没有,这番凄凉的景象跟他身上的锦衣华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衬得他凄凄惨惨戚戚。
若是果真如杜乐丁所想,尸体嘴里含着的东西很有可能是跟兆国相关的线索,若是能够取出来,说不定会有所发现。
但转念一想,他们被困在这里出不去,就算知道了兆国的来龙去脉,也不过就是死的明白点而已。
随着杜乐丁叹了口气,苏腾道:“你想过,我们此时,是什么状态吗?”
他气息愈发虚弱,每说几个字就要停下来喘口气。杜乐丁听的心里难受,不自觉的搂住了他。
他还那么年轻,人生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前途无量,前程远大,若就这么死了,实在令人感到惋惜。
所谓天妒英才,大概就是如此。不过杜乐丁觉得自己怎么都算不上英才,顶多是英俊,老天爷不至于嫉妒的想让他再死一次,给苏总裁陪葬。
“生无可恋的状态?”杜乐丁苦笑一声开玩笑道。
“我倒是有的恋……”苏腾顿了一下,“你还记得,那个搜救队员的回忆吗?”
杜乐丁当然记得,听苏腾这么一说,猛然想到他们此刻的处境,跟搜救队员所讲述的经历很像。
苏腾艰难缓慢的说:“这匣子就像是一道特殊的屏障,隔离了真实与虚幻。只有打破实与虚的界限,才能完成由内而外的转换。”
杜乐丁一边听一边琢磨,渐渐明白了苏腾的意思,这特殊的匣子,隔绝着“实”与“虚”,当他们在匣子外面的时候,看得到的外界是“实”,看不到的匣子内部是“虚”;当他们在匣子里的时候,里面是“实”,外面是“虚”。
一切都是相对匣子而言的。如果把“实”看成是活着,把“虚”看成是死亡,那么他们现在的状态对于匣子外面的人来说,就是已经死了。
但对他们自己来说,他们却是活着的,等同于既非生亦非死的状态。
“也就是说,”杜乐丁茫然道,“除非我们在匣子里死了,在外面才是活着的?”
苏腾戳在杜乐丁肩窝的下巴点了点,乖得让人心口酸软。杜乐丁捏了捏鼻梁道:“那咱们俩怎么死,是你开枪把我打死,还是一起去撞墙?再不然咬舌自尽?”
子弹在这个空间里似乎失去了威力,很有可能在射出的一刻就被“虚”吞没。而他们没有手榴弹,苏腾的炸弹在一路遭遇的种种情况中也都用完了。他抬起头看着杜乐丁说:“不然就咬舌自尽吧。”
顿了一下,他补充道:“互相咬舌自尽。”
杜乐丁看着苏腾的眼睛,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脸上突然点着了火,把他的厚脸皮烧掉一层,让他感觉自己好像没了壳的草籽,弱不禁风般脆弱。
他拼命的在脑海里搜索,试图找到有什么能转移注意力的东西,蓦然想起一件事。
他怀疑自己脑子里是进水了,否则怎么可能现在才发觉苏腾的不对劲。
之前他把手上的光源按在地上,旁边的尸体隐没在黑暗中,苏腾是怎么准确描述出尸体的穿着打扮的?
随着杜乐丁提出了这个问题,棺材匣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气氛陡然变得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