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满脸的慈爱,“你自来妥帖,由你亲自安排护送,皇祖母再没有不放心的。”
萧琅笑道:“谢皇祖母夸奖。不知内务府可已准备好皇祖母和母亲妹妹的车辇了?车内狭小闷热,只怕得用冰釜才是。”
这才终于看向了施清如,“施太医,只是从宫里到大相国寺,至多两个时辰而已,皇祖母车上用冰釜,只把口子开得小小的,借点凉气,以免中暑也就是了,应当问题不大吧?”
却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敢。
只因福宁长公主之前知道施清如去过乾西五所他的住所,还差点儿给他喂了药后,对着他放过狠话了:他若再敢与施清如私下往来,她便立时要了施清如的命,绝不会再管什么后果不后果的。
总归她是尊贵的长公主,难道还有谁敢让她为一个小小的太医偿命不成?
就算是韩征也不敢。
韩征至多也就只能让她损失一些名利钱财的身外之物,过几年也就该过去的过去,该找补回来的找补回来了,她有什么可顾忌的!
还连丹阳郡主一并臭骂了一顿,随后又哭起来,把自己这么年的不容易都哭诉了一遍。
如此软硬兼施之下,萧琅与丹阳郡主还敢说什么做什么?
所以才会这些日子都没再找过施清如,连丹阳郡主都与她再没打过照面儿的。
施清如见萧琅问到了自己,忙恭声道:“时间短,冰釜口子也开得小,自是没有问题的,不然矫枉过正,就该中暑了。”
萧琅“嗯”了一声,转回了太后:“那皇祖母,孙儿再去安排一下,我们便准备出发吧。”
说完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太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满脸都是笑,“这孩子,真是光看着便让人觉得可靠可信,叫哀家怎能不疼他?”
福宁长公主笑道:“母后这是自家的孩子总是最好的,不过他也的确还算争气,等什么时候娶一房门当户对,温柔娴淑的妻室,再给我生两个小孙孙,女儿这辈子啊,也就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了。”
太后呵呵笑道:“哀家也盼着抱重孙子呢。前阵子不是听你说过,奉国公家的六小姐极好么?什么时候传进宫来,也让哀家瞧瞧吧。”
福宁长公主笑道:“自然要请母后过目的,不过过一程子吧,待皇上龙体大安了,我也好去求了皇上圣旨赐婚,那才足够体面呢。”
一面说,一面时不时的晲施清如一眼,眼里的轻蔑之意几乎不加遮掩,意思不言而喻。
施清如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暗暗好笑。
她对萧琅又没意思,福宁长公主难道以为这样能让她自惭形秽,刺激到她不成?
不过方才她们母女都极力劝阻太后别去大相国寺,这么看来,真是太后临时起意,不是福宁长公主撺掇的太后去大相国寺了?
太后与福宁长公主又说了一会儿话,萧琅再次进来,说可以出发了。
于是一行人出了仁寿殿,福宁长公主和丹阳郡主先服侍太后坐上了肩辇,随后母女两个自己也上了自己的肩辇,被一群宫人簇拥着,到得西华门外上了车,前呼后拥,浩浩荡荡的直奔大相国寺而去。
大相国寺就在京城内,只不过是修在半山腰的,山背面的陡峭悬崖便成了天然的城墙屏障,既防外人擅入寺中,更防外敌。
因金吾卫早就清过道了,萧琅又治下有方,于是虽车马纷沓,人数众多,还是只用时一个多时辰,一行人便顺利抵达了大相国寺的山门前。
早有大相国寺的主持德衍大师带着一众僧人迎在山门前了,“太后娘娘驾临敝寺,实乃敝寺的荣幸,贫僧携敝寺上下恭迎太后娘娘。”
德衍大师乃当世得道高僧,太后自不会在他面前摆太后的架子,双手合十笑道:“大师实在客气了,是哀家叨扰了大师和众位师父们的清净才是。”
彼此又寒暄了几句,德衍大师便请太后上了大相国寺自己的肩辇,亲自引着太后进了山门,然后沿陡峭的石梯拾级而上,足用了大半个时辰,才抵达了位于半山腰的大雄宝殿。
第一百三六章 拒绝倦了
其时已交未时了,连坐肩辇一路上来的太后与福宁长公主丹阳郡主都是饥肠辘辘,就更别说一路靠双腿自己走上来的施清如了,端的是又累又饿又热,但由内而外出了一身透汗后,身体感觉倒是挺好的。
太后遂也没先去大雄宝殿上香,而是由德衍大师引着到了后边儿的精舍,梳洗一番,换了衣裳,又用了斋饭后,方笑着与德衍大师道:“哀家上了年纪,实在有些个支撑不住了,所以打算小憩半个时辰后,再去上香,大师便不用陪着哀家了,且请自便吧。”
德衍大师虽是出家人,也上了年纪,不用避讳什么,太后要小憩了,他再留下,终究也不方便,遂双手合十应了“是”,留下两个沉稳的知客僧带着几个小和尚,在精舍外等候差遣后,方带人回了自己的禅房去。
太后便又吩咐福宁长公主与丹阳郡主,“你们娘儿也回房睡一会儿去吧,不然下午肯定得没精神了,这山上倒真是比宫里凉快清净得多,哀家决定了,要住几日再回宫,横竖来都来了,今儿势必也赶不上回宫了,那索性住下吧,横竖该带的都带齐了的。”
福宁长公主闻言,笑道:“这里倒真是比宫里凉爽得多,斋菜也好吃,我以往也不是没来过大相国寺,都没觉着这么凉快过,也没觉着他们的斋菜好吃过,必定是跟母后来的缘故。”
丹阳郡主忙道:“旁的斋菜还罢了,那个白灼芥蓝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瞧着平平无奇,吃着却是那般的清新爽口,晚膳我还要吃。”
太后呵呵笑道:“方才那一盘芥蓝几乎都是你吃了的,为此还比往常多吃了半碗饭,可见味道是真不错,晚膳哀家也得好生尝尝才是。”
福宁长公主笑着凑趣:“那道清拌雪里蕻也不错,我吃着极对胃口,晚间母后也尝尝。”
当下祖孙三代又说笑了一会儿,福宁长公主便让施清如给太后诊了一回脉,确定太后身体无恙后,才带着丹阳郡主和施清如,出了太后的精舍,回了各自房里去。
至于萧琅,则早就亲自带人各处查看备防去了,太后要在大相公寺小住几日,那便得保证在此期间,外面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大相国寺来才是,不论是于公还是于私,他都责无旁贷。
施清如欠身待福宁长公主与丹阳郡主走远了后,才回了后边儿分给她的厢房里,虽只有两间,却小小巧巧,清清静静的,不论是离太后,还是福宁长公主与丹阳郡主屋子也都不远不近,她不由十分的满意。
进了屋后,施清如正犯愁要往哪儿打水去,就有个宫女端着水盆进来了,行礼后笑道:“施太医,这几日就由奴婢服侍您了,您有事只管吩咐,千万别与奴婢客气才是。”
不是别个,却是采桑。
施清如笑起来,“原来是你啊。不过你不是贴身服侍太后娘娘的吗,来服侍我也太大材小用,太委屈了。”
采桑笑道:“施太医说笑了,奴婢可轮不到贴身伺候太后娘娘,何况施太医是奴婢的恩人,所以奴婢听段嬷嬷说要指一个人来服侍您,便自告奋勇来了,您千万别嫌弃奴婢粗笨。”
施清如笑道:“你都粗笨了,这世上可再找不到精细之人了,那这几日就有劳你了。”
两人说话间,采桑已试好水温,拧了帕子给施清如,服侍她梳洗完后,又服侍她换了衣裳,铺好了床,最后再服侍她躺下。
果然又细致又周到。
施清如少不得又赞了她一回,才让她也去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