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进屋看一看屋里的情形,萧琅决不能安心离开。
小杜子却一心惦记着韩征的身体,想着眼下他家姑娘正给他干爹解毒,万一萧琅闯进去,打扰到了施姑娘,让他干爹有个什么好歹,他就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自然不肯让萧琅进去,“萧大人,里面真是我干爹,您就别进去了吧,难道以我干爹对皇上的忠心,您还怀疑他不成?那今晚参加大宴的人,您岂不得个个儿都怀疑了?何况我干爹方才进去歇息前,再四吩咐了奴才,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他,否则就让奴才提头来见的,萧大人若还要坚持进去一看,岂不是要奴才的命么?大过年的,求萧大人就饶奴才一命吧。”
可惜小杜子越是阻拦,萧琅便越是坚定了要进屋一看的心。
伸手一把便拂开了小杜子,沉声道:“你这奴才,难道没听说过有句话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你越是阻拦本将军,越是说明里面有问题,否则你何以这般紧张,本将军还非进去不可了……”
话没说完,见小杜子还要上前阻拦他,看了一眼手下的金吾卫们,便有两个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小杜子,让他再动弹不得,只得嘴上继续徒劳的劝阻萧琅,“萧大人,里面真是我干爹,您怎么就不信呢,待会儿惹恼了我干爹,对您不客气,您可别怪奴才事先没有提醒您!”
奈何萧琅仍是充耳不闻,几步便走到台阶下,随即大步上了台阶,走到了房门前。
里面施清如简直快要紧张死了,在韩征耳边急急催他:“你快出声啊,他听见你的声音,肯定就会走了……快啊,真让他闯进来,可就什么都完了……”
感觉到韩征的手仍忙个不停,简直快气死了,在他劲瘦的腰上狠命掐了一把。
韩征“咝”了一声,在她耳边哑声抱怨道:“你谋杀亲夫啊……”
总算是扬声开了口:“萧大人,本督不过酒意上头,进来小歇片刻而已,至于没点灯,则是因为本督向来不习惯在歇息时有光,怎么到了萧大人嘴里,就成了可疑之人了?萧大人可真是有够忠于职守的。”
外面萧琅手都快要挨上房门了,不想就听得韩征开了口,他既真在里面,可见小杜子方才说的都是真的,自己的确太草木皆兵了。
因说道:“原来韩厂臣真在里面,那是我误会了,还请韩厂臣见谅,告辞。”
施清如听得萧琅总算要走了,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实在太惊险了,好在是有惊无险……念头还没闪过,就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刺痛。
猝不及防之下,她不由本能的“啊”了一声,眼泪也霎时飙了出来。
却是“啊”到一半,又想到萧琅肯定还没走远,甚至根本就还没走,忙又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瞪大了眼睛对韩征怒目而视,这人简直疯了吧!
浑不知自己粉面含娇,泪眼迷离朦胧的样子有多美,惹得韩征又重重吻住了她。
哪还顾得上去想什么萧琅还在外面,萧琅还没走远,她眼下所有的意识和感官,都被韩征全然占领了,她整个身心也都只剩一件事,那就是全然为她心爱的男人绽放。
韩征总算觉得身体里疯狂的渴望叫嚣得没那么厉害,也分得出几分神去看门口了。
就见门上的影子好似还在,他不由一哂,还没走呢?还打算继续听下去呢?
好在是片刻之后,那道影子便消失不见了。
韩征这才掐着施清如不盈一握的腰,同时与她耳鬓厮磨起来,心里则想着,都是聪明人,这下萧琅该彻底死心了吧,他好歹也常年混迹于金吾卫里,就算没实战过,荤段子必定听过不少了,自然该明白的,都已经明白了才是。
萧琅的确什么都明白了。
在方才施清如短促的那声“啊”之后,哪怕她的声音又小又短,他习武之人,依然听了个真真切切,自然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原来屋里不止韩征一个人,施清如原来也在,——光凭那一声“啊”,萧琅本来还不能确定里面的女人就是施清如,但转念一想,能与韩征独处一室的女人,阖宫还能有谁?
那就怪不得小杜子说什么也不肯让他进去一看了,可二人不是几乎同住一个屋檐下,只要他们愿意,时时都可以见面吗,何必非要在今夜,在宫里还忍不住要幽会呢?
就那么相爱,就那么情浓,恨不能一有机会,便黏在一起吗?
而且屋里的那些若有似无的动静……他虽从没实战过,也能猜到那是因为什么发出的动静,可韩征他、他不是太监吗,怎么可能呢?
他一定是故意弄出那些声音来,故意告诉他,清如早已经是他的人,早已心甘情愿任他为所欲为了,好让他趁早彻底死了心!
萧琅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他想告诉韩征,他早就已经死了心了,清如她就是愿意跟他韩征一个太监,也不愿意跟他;他也早就接受了自己这辈子都与她不会有任何的交集,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属于他的残酷事实了,韩征何必还要往他的伤口上撒盐呢?
可这话他连自己都不信,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怎么可能让韩征相信,怎么可能说服韩征……
但那些动静,也真的太可疑了,韩征若真是太监……除非他不是真的太监,他根本就没有那方面的缺陷,他就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这也太荒谬,太匪夷所思了,一定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第二百零四章 一波三折
施清如在韩征放慢了攻势后,总算能分得出一点心神来思考方才的事了。
她想到了韩征方才忽然闯进去的时机。
那时候就算萧琅已经说了‘告辞’了,人却肯定还来不及走,他却就那样猝不及防的闯了进去,全然不顾她吃痛吃惊之下,会不会失声叫出声来,又惹得萧琅怀疑,乃至再次坚持要进屋来一看……
不由又狠狠掐了一把韩征的腰,低声叫他‘停下’,“你方才是不是故意的?故意选在那个时机……你可真是太胆大妄为了,就不怕萧大人他怀疑之下,都懒得再与你周旋了,直接闯进来?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命,在拿我们大家的命来冒险,知不知道?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理你了!”
越说越是后怕,简直不敢想象若是方才萧琅直接闯了进来,如今会是什么后果。
要么萧琅就会如宇文皓所谋算的那样,以此要挟他,自此为他所用,而他因为有致命的把柄在萧琅手上,惟有从此言听计从;要么就被萧琅直接把他的秘密捅到隆庆帝跟前儿,大家都只剩死路一条。
关键他眼下羽翼未丰,便是反抗,只怕一样只有死路一条,——真是太冒险,太胆大妄为了!
韩征让施清如说得讪讪的,她不配合了,他便只能先停下,以免弄痛了她。
却是仍没忍住低头轻轻咬了她的雪白一下,才哑声低道:“我方才的确是故意的……一想到他曾经那般钟情于你,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哪怕至今已经定了亲,心里势必仍想着你,我心里就酸得不行,跟喝了一缸子老陈醋似的,脑子一热之下,便没忍住……”
施清如都懒得再掐他了,只没好气道:“你有什么好酸的,我眼里心里可从来都只有你一个!‘脑子一热之下’,你就没想过,你的脑子一热,可能会害你自己没命,害我们所有人都没命呢?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指不定萧大人很快就会反应过来,你其实并不是……届时杀一个回马枪,我们可就……”
那可是天下至尊的皇位,谁能忍得住那个诱惑的,萧琅自然也不能例外,他还本来就有机会上位的,一旦反应过来,杀回马枪的可能性不要太大。
何况隆庆帝还是他的亲舅舅,又攸关他的其他几个至亲,他若怀疑韩征不是真太监了,岂会不连带怀疑他潜伏宫里这么多年,到底是何居心的?
从来都那般冷静睿智,不动如山的人,却忽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还是那般幼稚的原因,真是气死她了!
韩征因施清如一边说,一边还想推开他,无意的接连摩擦之下,不由倒吸了一口气,抱紧了让她不能再动后,才低声道:“也不只是心里酸,脑子热,所以才……我当时实在忍不住了,好乖乖,我这会儿真的停不下来,你别让我出去好不好?”
见她要说话,忙堵了她的嘴,吻得她气息不稳后,方又道:“萧琅他不会再回来,更不会闯进来的,我有把握他不是那样的人……若不是他那个娘实在太可恨太该死,我其实挺欣赏他的,我相信他也一样,哪怕我们中间隔了你,他对我其实也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所以,就算他心里已经有所怀疑,甚至什么都明白了,他也不会闯进来,事后亦十有八九会把方才的事烂在肚子里,不会告诉任何人,他与宇文皓宇文澜之流都是不一样的。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别的方面韩征不敢说萧琅与自己一样,但在爱屋及乌这一点上,他却敢说他们肯定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