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满堂没等多久,李秀琴和枝秀就拖着板车来了。
到了跟前,李秀琴和林满堂一块将大吉拖上板车。
李秀琴向枝秀道谢,枝秀忙摆手说不用。
大吉听到枝秀的声音,猛然坐起来,冲枝秀傻笑,“枝秀,枝秀。”
枝秀见他叫自己,下意识答了一声。
却不想大吉得到回应,从板车上爬下来,一把握住枝秀的手,“枝秀,枝秀,我想娶你。”
枝秀都快吓傻了,手里的鱼篓直接摔到地上。
李秀琴暗道不妙,把灯笼往地下照,蹲下来帮忙捡知了。
林满堂眼疾手快将喝醉发疯的大吉扯回来,“没有枝秀,瞎说什么呢。”
枝秀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等李秀琴将知了猴都捡回鱼篓交给她,她才回过神来。
林满堂担心这姑娘多想,忙解释,“他喝醉了,你千万别当真。”
枝秀忙不迭点头,刚想转身离开,却被李秀琴叫住,掏了一把铜钱给她。
枝秀忙摇头不要,“不用了,婶子,我也没帮什么忙。”
李秀琴知道她不要钱,就指着她的篓子,“这钱不是谢礼,是我想买你的知了猴,我家孩子就爱吃这个。可我天天忙,晚上也没时间摸。正好遇到,我就想买些回去。”
枝秀听她想买,立刻把鱼篓给她,“那给您。”
李秀琴接过鱼篓,“那你跟我回家吧。我把鱼篓腾给你。”
枝秀看了眼天色,这要是跟着一块回去,来回就要耽误半个时辰,知了猴早就上树了,忙道,“不用了,前面就有片竹林,我再编一个就是了。”
李秀琴见她不愿去,只好改口,“其实我叫你跟我回家是有东西要送你。”
枝秀怔了怔,以为她是想送谢礼,忙拒绝了,“不用了。只是一点小事。当不得谢。”
李秀琴哭笑不得,这孩子还是这么实诚,她索性说得更详细一些,“你两个哥哥不是考科举吗?我家弄了些历年考题,你两个哥哥应该用得着。”
枝秀一听还有这东西,眼前登时一亮,她也顾不上羞涩,忙不迭点头,“好,我跟您一块回去。”
李秀琴乐了。这才小孩样儿。
李秀琴让林满堂坐到板车上,她一块将人拖回去,林满堂摇头说不用。
李秀琴刚刚就闻到他身上不少酒味儿,“你还是躺下吧。你瞅瞅你醉成这样。回头再摔沟里,还得让我下去帮你捞上来。”
林满堂脑袋晕得厉害,只好坐上板车,李秀琴将鱼篓放到他怀里。
李秀琴一人推不动,枝秀跟她一块推。
闲着也是闲着,李秀琴问起枝秀,“你两个哥哥学到哪了?”
枝秀翘起唇角,“现在四书已经全部会背了,正在学《诗经》。”
李秀琴大吃一惊,“他们速度够快的呀,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他们才开始学识字吗?怎么这么快就能背这么多了。”
她家男人背书咋那么难呢。一本《论语》花了二十天才背会,这几天开始学《孟子》,女儿抽查《论语》,好家伙,已经忘了一半,没办法又得重新再背。就他这样,学一本扔一本,啥时才能学到头啊。她都愁得慌。
枝秀声音难掩悲伤,“去年边城打仗,死了不少人,咱们村又被招去很多村民,我两个哥哥想早点考上秀才。他们现在日夜苦读。真的很辛苦。”
别看两人都能考科举,但是如果有一个中了秀才,另一个就没了科举机会,只能去当兵。两人牟足了劲儿都想早日考上秀才。
李秀琴心里叹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么点的孩子都有自觉,不像她男人,背个书还要女儿盯着。
“多读书也是好的。”李秀琴想到自己看过的战争片,“我听说军队也有军师,你大哥二哥多读些书,将来也不用亲自上战场杀敌。”
不是她看不起枝秀两个哥哥,就他们那营养不良的细瘦身板,上战场只有送命的份儿。那就不是打仗的料。
枝秀听到还能当军师,眼前一亮,“婶子,你说得对。”
她怎么没想到呢,她哥哥也能当军师啊。如果他们考不上秀才,她就让他们多读兵书,怎么也不会把命给丢了。
回了家,李秀琴将抄好的两册递给她,“我平时太忙,每天只能抄两页。你放心,接下来,我有的时间,可以多抄一些。”
枝秀看到这么多书,眼神晶亮,有些不好意思受她这么多照顾,“婶子,您不用特地抄了,太费纸墨。您要是方便,我两个哥哥可以借书看吗?”
李秀琴想着她男人现在也只会《论语》,剩下八本还没背呢,就点头答应,“成。”
枝秀起身,郑重给她鞠了一躬。
行了这么大的礼倒叫李秀琴不好意思起来。
枝秀手里有两本书,这次不用借,她趁李秀琴不注意,将知了猴的钱全部放在桌子上,就回家了。
一夜宿醉,林满堂醒来时,脑袋疼得快要炸开。
女儿正在堂屋风扇底下写字。听到动静,回头,“爹,你好了?”
林满堂揉揉脑袋,“你娘呢?”
“在灶房熬冰棍水。”林晓头也不抬继续写字。
林满堂去洗漱,拿了些饭菜到堂屋吃饭。
吃完饭后,他起身想将空碗拿到外面洗,起得太急,有东西从袖子里掉出来。
林晓捡起来,“这是什么?”
林满堂想了半天,才想起这是昨晚关青贿赂他的东西。居然是个银花生。
“你关叔给我的。瞧着好像是银花生。”林满堂一个大男人要这东西没用,“你拿着玩吧”,说完就拿着空碗出去了。
这银花生做得惟妙惟肖,跟真花生没什么两样。
林晓左看右看,发现这花生重量不太对,太轻了,她掰开一头的卡槽,才发现里面是空心的。
这花生里面也有纹路,“呀,还挺像。”
李秀琴进了屋,边擦汗边坐到风扇底下,“什么挺像?”
林晓将银花生递给她看,“是不是挺像?”
李秀琴暗暗咂舌,“还别说,这花生做得可真精致。哪来的?”
林晓笑道,“关叔给的。”
林晓眼巴巴看着她娘,“娘,你帮忙串根绳子,我挂在脖子上当装饰。”
李秀琴点头,“成啊。”她掰开花生,“这里面是空心的,还可以藏点东西。”
林晓呆了呆,原来这空心还有这作用吗?
李秀琴回屋拿了根红绳串住,挂到林晓脖子上,“嗯,不错,挺好看。”
林晓也觉得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