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余子式忽然想起件事儿,他昏迷时好像隐隐约约听见蒙毅和蒙恬的声音,他问道:“对了,蒙家两兄弟呢?”
“蒙恬去处理事情了。”
“那蒙毅呢?”
余子式的话音刚落,就听见门被轻轻推开了,他抬头望去,凌晨天色下隐隐约约一道模糊的身形。郑彬卡在喉咙里的话慢慢吐了出来,“他去给你煎药了。”
蒙毅站在门口看了余子式很久,走进来将药放在了案上,轻轻一声响。
郑彬扭头看向余子式,余子式一时无话。他现在见到蒙毅,总是有些说不出来的尴尬,好在蒙毅也没多说什么,留了药,提醒了一句“夜里凉,注意休息”后就转身走了出去。
余子式看着蒙毅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忽然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笼罩在心头。他有些意外地发现自己似乎开始摸不清蒙毅的想法了。良久,他抬头看向郑彬,“把药端过来吧。”
……
余子式伤势稍微好了一些就坚持回了家静养,桓朱与阎乐还在华庭那儿,家中外院的一众仆役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他到家的时候,王平正一个人蹲在院子里低着头替他晒书。
余子式看了他一会儿,喊了声他,“王平。”
王平拨着书的手一顿,略带震惊地缓缓回头看去,余子式正倚着门框看着他,一双眼清冷淡定。
余子式看着王平呆住了的样子,这些天第一次轻轻笑了一下,他轻声道:“别愣着了,给我收拾间屋子出来,我身上有伤,快站不住了。”
王平刷一下站起来,盯着余子式看了许久,他忍着情绪道:“是,大人。”话一出口,他眼眶瞬间就红了。他没想到自己还能再见到余子式。
……
偌大的院落,平日里人就不多,如今更是只剩下了余子式与王平两人。外面翻天覆地动静很大,府中的日子却是极为安宁平静,王平回绝了所有上门的人,包括华庭与蒙毅,素来懦弱的小吏忽然就硬气了一次,日夜守着门,严格执行余子式的吩咐,除了御医不放任何人进门。
今天的阳光不错,余子式坐在窗边上看着书,伸出手摸了下阳光。大冬天的,他忽然有些想晒太阳。
王平从柜子里翻出件雪白的狐裘铺在廊下,又铺了张桌案,点了安神香。等每日上门的御医给余子式换了药后,余子式就窝到了狐裘上晒太阳,没有血色的脸上难得有了丝生气。他看向一旁准备午膳的王平,忽然笑了一下,“王平。”
王平择着野菜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他,“怎么了大人?”
“我忽然想吃点东西,最近街上都在卖什么?”余子式这两天一直吃不下东西,所有东西几乎是吃完就吐,喝药太多伤了胃也伤了胃口,王平一直想让他吃点东西却没什么办法。
“很多,最近街上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大人我现在去买。”开始想吃东西了,怎么说都是个好征兆。王平立刻放下菜抹了把袖子,转身就出了门。
王平走后,院子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了余子式一个人,他捏着竹简看了会儿香炉腾出来的烟雾,伸手静静地伏在案上。阳光懒洋洋的落在院子里,暗色的地砖微微发亮,到处都是安神香的气味,余子式窝在狐裘上闭目养神,困意一点点涌上来。冬天晚上天气太冷,浑身的伤口就跟烧起来一样,他这两天晚上几乎都没合过眼。
此时的阳光太懒,余子式枕着狐裘忽然有些撑不住,想着闭上眼休息一会儿,可一闭上眼却忍不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