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看到餐桌边坐着个人，正闲适吃着烤羊肉，一边喝着鸡汤，一边吃着拍黄瓜解腻。
他皮肤是少见天日的苍白，眼下带着淡淡青色。
身姿欣长，发色和瞳色深黑。
脑后长发被松松垮垮绑起来，绑的样式很眼熟。
——因为是沉葵自己绑的。
沉葵站在原地，一时忘了动作。
耿越竹完成意识传输了。
沉葵下楼的动静显然没逃过耿越竹耳朵。
他喝了口汤后抬眼看向沉葵。
“醒了？”
他熟稔地起身盛了一碗汤放到自己对面，动作间那股懒散劲无所遁形。
“鸡汤熬得不错。”
给沉葵盛完鸡汤，他评价道。
沉葵张了下嘴，两息后找回自己的声音。
“……说不定里面有毒。”
正快乐喝汤的长发男人动作一顿。
“这不是为了庆祝我复活特意炖的吗？”
沉葵：“……”
“……你就当它是吧。”
看他这样，估计喝了两三碗了，真有毒也来不及了。
事实证明，鸡汤是正常鸡汤，羊肉也是正常羊肉。
都是那群登岛玩家预备做来自己吃的，没在里面下毒。
试完毒的耿越竹将烤羊肉从沉葵眼皮子底下挪开。
“受伤了就吃点清淡的。”
沉葵面前放了一盘清炒芥菜和红薯粥。
她意识到自己下楼时闻到的其他味道来源。
用勺子搅了下红薯粥，红薯软烂点缀在破碎米粒间，这碗粥应该熬了很久，也熬得很好，沉葵甚至能看到米汤上浮着粥油。
两人默契地各坐在餐桌一边，安静进食。
没有提起任何关于人类堡垒计划和孤岛游戏的话题。
吃完饭。
沉葵放下碗，耿越竹乖觉地将餐桌收拾干净，把吃完的碗筷放进洗碗机。
他身高腿长，做起这些琐事却温吞，眼皮半垂着，以至于即使认真做事时仍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懒散感。
沉葵看他收拾，终于想起来被自己遗忘在角落的小红。
她打开系统面板，操作查看宠物状态。
“那条鱼在外面池塘里。”
似是明白沉葵在干什么，耿越竹边擦着餐桌，边开口道。
沉葵一看，小红状态里的昏迷DEBUFF确实消失了。
她看了一眼小红的生命值和饱腹值，从背包里拿出一人份饭菜走出别墅，在池塘边唤了两声，小红才从水面钻出来。
他的状态并不是很好，看起来神色萎靡，刚刚沉葵查看他的面板时也注意到，他的心情处于低落状态。
沉葵觉得大概是身上有伤，不舒服。
晚点可以联系一下易元，问问他有没有空。
盯着对方吃完饭，沉葵回到别墅，这时耿越竹已经将餐桌收拾干净了，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食谱。
食谱停留在开水白菜那一页很久，没被翻动。
耿越竹视线落点在文字上，却没有将它们看进脑海。
沉葵坐到耿越竹对面，看着他。
“我们谈谈吧。”
耿越竹抬起眼皮，在沈葵身上露出来的绷带上扫了一圈，最终点头。
“孤岛游戏，你参与了策划？”
沉葵没有兜圈子，直指核心。
耿越竹也没有顾左右而言他，他手里依旧拿着那本食谱，眼神却退却了懒散无谓，反而透出些难得一见的锐利。
他干脆承认：“是。”
“为什么？”
沉葵不解。
她印象中的耿越竹是一个有些记仇，偶尔还很恶趣味，但绝不是什么反社会人格，想要报复社会的人。
今天水远说自己是监察院的人，并告知沉葵耿越竹犯了反人类罪。
沉葵虽然知道水远身份不对撒了谎，但后面仍不自觉预设过，如果耿越竹真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成为了她不认识的人，犯了反人类罪她会怎么办。
她自认自己只是一个乏善可陈的普通人，这种抉择该出现在那种影视作品里，而不是出现在她身边。
最后她想，她不知道自己会怎么选择，但她愿意坐下来听听耿越竹这样选择的原因。
耿越竹与她对视着，眼里那些锐利缓缓在对视中消散，他微垂下眼皮，仿佛又披上那层懒散无谓的皮。
“这很复杂。”
他说。
沉葵没有打断。
“联邦提出人类堡垒计划的背景你知道吗？”
他仿佛在提问，却没等沉葵回答，不急不缓地往下说。
“世界末日。”
“严格来说，不仅是世界末日。”
想了想，他补充道。
第128章
“你还记得十九区那场实验室事故吗？”
耿越竹突然换了个话题。
沉葵一愣,随即答道：“当然。”
十九区的衰落跟一场实验室事故有关，那场事故造成很严重的后果，包括但不限于生物污染和辐射污染。
沉葵的父母和耿越竹的父亲隶属于同一家公司,因为单位福利买房买在了一起,事故发生时,很不幸地，他们正在十九区出差,沉葵在十九区公布的失踪名单上找到了他们的名字。
“事故发生后,十九区封闭了两年,污染范围没有人逃出来。”
耿越竹目光放空,回忆起那时候的惴惴不安和无能为力。
当时沉葵年纪尚小，基于周围人的善意谎言和浅薄认知，并不能真正理解发生了什么，还叫上耿越竹跟自己一起去找“回不了家”的父母。
在十九区外，他们被好心的警察发现并送回了家。
作为事故受害人家属，沉葵获得一笔不菲补偿金，有赖于这笔补偿金,她能好好长大。
耿越竹看向沉葵：“我进入现实副本构建团队后,偶然得知了那个实验室的相关情报。”
“我不能让现实副本运行。”
沉葵不明白为什么发生过意外的实验室和现实副本构建团队相关。
联邦的调查结果披露，那只是意外事故，没有阴谋没有加害者。
所以实验室跟现实副本有什么关系？
阿稻说人类堡垒计划是一场骗局,沉葵曾预想过现实副本是假的,但看耿越竹的反应,联邦确实构建了现实副本。
耿越竹抬起眼皮,那种锐利感再次显露。
“人类堡垒计划提出的背景不仅是世界末日，还有资源不足的客观问题，现实副本本质是一次资源分配和存活筛选。”
沉葵张嘴,却语塞，半晌，她找回自己的声音：“孤岛游戏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在于公平。”
耿越竹倾身看向沉葵：“他们想用现实副本来筛选存活名单，届时除了联邦政客家属和科技巨头，其他人都将成为筛选对象。”
你永远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