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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外间竖着耳朵观察了一会儿,听见里间有动静,没有急着进去。
里间是忠洪, 他像是在哭。
压着嗓音很轻的说:“殿下这腿……周院判说是一定得好生将养, 否则日后兴许会留下遗症, 伤及腿骨……”
沈禾:“?”
他的小胖脸顿时变得格外严肃了, 屏住呼吸, 猫在外间的角落里,竖着耳朵, 决定先听一会儿再进去。
有淡淡的药味在殿内弥漫开。
戚拙蕴的嗓音很平淡。
平淡的甚至有一点冷漠,像是没有感情一般:“无妨, 不会有事。孤今日早朝不去,上完药,你去陛下那头代孤请罪, 告诉他们, 孤无法下地, 还望陛下原宥。”
什么?
怎么腿伤的不能下地了?
沈禾在脑子里刮了一圈,都没想起来男主的腿什么时候坏过。
怎么会这样?
被他蝴蝶出来的嘛?
沈禾顿时猫不住了,迈着小短腿急的要命, 往里间衝,嘴里嚷嚷:“哥哥!哥哥!”
你腿怎么了?快让我看看!
孩子的声音冒出来的太突然, 里间的人吓了一跳。
沈禾衝进去的时候, 正看见戚拙蕴要用被子将自己的腿盖住。
他扒到床榻边缘,拽着被子:“我看看, 我看看!”
戚拙蕴:“……”他在看见小团子冒出来的一瞬间,身上那股不近人情的漠然,尽数消退,荡然无存。
好像根本没有存在过一般,神情变得柔软。
眸子无数情绪涌动,最后变作无奈与好笑,压了下去。
他低声问:“禾禾什么时候来的?”
戚拙蕴这才抬头,忠洪将里间与外间隔着的帘子掀开,瞧见殿门口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孩子就是从这条缝隙里挤进来的。
不用想也知道,十之八九是外面的侍卫帮了忙的。
这孩子真是越大越机灵,竟然能偷偷溜进来了。
沈禾没空管这些,他嘟囔说:“刚刚来,哥哥你让我看看。”
快撒手,让哥看看你腿怎么样了。
那丧心病狂的狗皇帝不会打自家太子了吧?
他拽得费劲,一副不让他看誓不罢休的小模样。
戚拙蕴有一点后悔,该更警惕点,早些注意到他溜进来的。
他拗不过沈禾,松手将被褥掀开。
膝头裹着厚厚的药纱,靠得近了,那股药味衝鼻子。
戚拙蕴怕吓到孩子,安慰:“哥哥没事,过两日就好了。禾禾还记得小时候吗?你的手肘上还有疤痕,那就是小时候受的伤,哥哥跟禾禾一样,受了一点伤,但是很快便会好,也会与禾禾一样,身体康健。”
孩子低着头,两隻小胖手想搭在他的腿上,犹豫了下,像是怕将他碰痛了般,最后撑着床榻边沿,鼓着腮帮子给他吹气:“呼呼,不痛不痛。”
戚拙蕴心底最后那点残余的冷意,也在孩子这口温暖的气息下,被吹的散尽。
忠洪将药收拾起来,撩起帘子,打开门窗通气,殿门也被拉开。
外面的光线照进来,让殿内变得明亮许多。
殿门的侍卫尴尬的看了眼忠洪,低声说:“公公……”
忠洪摇摇头,退出去,招呼自己的小徒弟与其他的宫女太监来照看,自己忙着去为殿下办事。
殿内。
光线争先恐后涌进来,让屋内变得明亮,也让孩子的模样被戚拙蕴看清。
他的小胖手攥着床榻边的被褥,探着小脑袋去看戚拙蕴膝盖的伤口,腮帮子鼓鼓的,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颗亮晶晶的水珠。
戚拙蕴:“……”他顿了下,心头一跳,伸手便将孩子抱了起来,放进自己怀中。
孩子憋不住了似的,小声呜咽起来,大眼睛里蓄着两汪泪水,眼眶跟鼻头通红,在雪白的小脸上尤为明显。
沈禾越想越心酸,努力去控制自己的眼泪,越控制越憋不住。
狗皇帝,把他的男主害成这样。
气死他了!
太气人了,绷不住了呀。
豆大的泪水滚出来,孩子扭头埋进他怀里,呜呜不肯抬脸,两隻小胖手攥着他的衣襟。
他越哭声音越大,总觉得委屈的要命。
然而明明受伤的是戚拙蕴,该难过的也是戚拙蕴。
戚拙蕴心里酸软。
单薄的寝衣转眼就被孩子的泪水浸湿,一大片濡湿的贴在他的皮肤上,靠近心口,带着温度。
他软绵绵的脸蛋也靠在心口的位置,哭得脸颊有些烫,温度直直传进胸腔。
几乎烫化了戚拙蕴的心房。
孩子抽噎得喘不上气,戚拙蕴抚着他的后背,一下下拍抚,轻声哄着:“禾禾不哭,哥哥不骗你,没有什么事,隻用几天,哥哥就会好起来。”
“呜
', ' ')('呜骗、骗人……”他埋着头,话都说不连贯,哭着抽气。
他都听见了,都不能下地了,几天能好起来才怪。
狗皇帝真不做人啊,比他那个垃圾爹还渣。
他情绪上头,气愤得脑子发懵。
戚拙蕴无奈的摸着他温热的后颈,让他在怀中哭了一会儿后,探手去摸他湿热的小脸蛋。
他让孩子将脸抬起来,也不在意自己胸口被哭湿了一大片,想找帕子,发现没有,干脆用自己的衣袖去给孩子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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