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然又给他递上一根烟,说:“老占,我怎么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注意身体啊,工作是忙,不过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呐。”
见林安然叫自己“老占”,显然是以私人角度关心问候,占树平觉得十分安慰。
“林老弟,还不是为了石角镇的事情?”他摇摇头道:“这事这么拖着不是办法,我也来同你聊过几次了……”
林安然正要开口打断他,告诉他这事自己真管不了,得提交县委、县政府班子去协调解决。
还没开口,占树平倒是把手一伸,拦住林安然:“老弟你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又是老一套吗?提交到县委、县政府去解决。说实在的,我家永福虽然是正儿八经按照法律程序承租下那些地的,不过你也知道,事情不管黑白,闹大了就什么都说不清。我现在想问问你,当初我记得你提过,对村民做一些让步,他们就肯答应?”
林安然心想,你个老顽固也终于开窍了?还不是得来求我?
面上却装作十分为难,绞着双手道:“是这么说过,当天在石角镇,我和李老头谈的时候,试探过他,似乎这么做,他们可以松动一些。不过……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一个月了吧?现在他们村民怎么想,我可真不知道了。”
占树平烦恼得皱着眉,甩着手:“丢他个老母X,这帮泥腿子难道要得寸进尺?我可以让步,不过不能让太多,林老弟,你觉得我让一半行不行?”
林安然心中暗笑,摸着下巴装作思考一样,沉吟一阵才道:“老占,这事我不敢夸下海口,不过你既然有这个想法,可以试试去同村民谈谈。这年头,村民无非是为俩个钱,都穷怕了,有钱有分红有事做,他们估计不会逼得太绝。”
占树平一拍桌子,骂道:“那帮狗日的!我才不去和他们谈,一看到他们就觉得恶心!丢他老母X!什么村民,简直就是刁民!是强盗!”
林安然赶紧去关上虚掩的门,故作关心道:“老占,这话可不能大声说,让人听到了,影响形象呢。”
占树平肉疼道:“让一半就是一千亩地!我头疼得紧呢!发发牢骚怎样了!?丢他个老母X!林老弟,我不想见那帮泥腿子,你去跟他们谈,我不谈!我怕忍不住要打人!”
林安然赶紧道:“别别别,你好歹是个领导了,这事可不能这么做,我去谈就是。一千亩是吧?行,我去谈,不过我也没把握,如果村民提出更高的要求,咋办?”
占树平一愣,想想这么多天来走投无路,心里觉得憋屈,但是一想到事情胶着,也不是个事,心里早肉疼得出血,一咬牙道:“最多让一千三百亩,剩余的我一寸都不让了!丢他个老母X,这帮刁民!”
俩人谈完正事,又在办公室里寒暄了几句,林安然好言安慰,占树平虽然愤懑难平,但是胸中那口气也顺了些,让一千三百亩,自己还有八百亩,算下来收入也十分可观。
现在下苗,虽说是赶不上八月十五的第一轮销售旺季,但是赶上十一国庆的销售旺季还是可以的,总比这么不死不活拖下去,再拖下去,虾塘也始终只是一片荒地而已,没半点经济价值,还要白付租金给村里。
等占树平走了,林安然施施然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旁,拿起电话给李老头打了个电话。
“李老爷子,下午咱们见个面怎样?”
这一个月来,李老头子一直守着一个秘密,自己和林安然之间的秘密。林安然曾经告诉过他,从法律上讲,村民欠租,村委是有权收回集体用地的,但是考虑到当时是受到基金会影响和前任钱凡书记养殖项目的拖累,应该可以有斡旋的余地,不过要给自己一点时间。
李老汉对林安然是信任的,这个林副县长在城关县是了不得的人物。李老汉认识的太平镇的人里,没谁不说这个林副县长是个一等一大好人,没谁不夸他的是个难得一见的大清官。
对于整天上访,李老汉也知道解决的希望不大,他虽然不懂法,不过欠债还钱的道理还是懂的。村民欠租在前,在某种意义上,村委将地回收另租他人也情有可原。
现在林安然打电话来,李老汉知道事情肯定有眉目了。
“林副县长,事情……解决啦?”
“让一千三百亩给你们几十户人分,行不行?”
“一千三百亩?”李老汉喜出望外,原本他只想过每户人能拿回几亩地就可以了,如今这么算,一人能拿回二十多亩地。
“行!当然行!其他的工作包在我身上,做不通,我老李就把脸皮割下来给你当鼓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