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1 / 2)

他飞快地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后跟霍思烈下楼,坐上了司机的车辆。

据说,霍思笃是昨天的航班飞回s市,但她从机场离开后就一直没有联系司机,也没有报告行踪,手机关机,相熟的好友也不知道她的去向。

叶宴在香港联系她时发现不对劲,这才直接动到要报警的地步。s市人海茫茫,霍思笃一个女孩子,会去哪里?

鹿行吟他们冒雨赶到派出所时,霍思笃已经找到了。

具体情况不清楚,隔着玻璃门,漂亮的小姑娘低着头站在里边,浑身湿漉漉的,看起来病弱苍白,叶宴在旁边扶着她的肩膀。

警察苦口婆心地劝了一会儿,最后让叶宴签了字,打开了玻璃门。

“妈——妹妹,你怎么样?跑哪里去了?”门开的一刹那,霍思烈已经走上前去,关切地询问了起来。

鹿行吟也跟着叫了一声“妈妈”,抬眼看霍思笃。

霍思笃的脸苍白得吓人,眼睛都是肿的,乍一看过去,以为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鬼魂。

她的神情木木的,仿佛燃尽的死灰,连眼神都失去了光彩,然而就在她抬眼看见鹿行吟的一刹那,整张脸突然扭曲了起来,她痛苦地蹲了下去,尖利的叫了起来:“我不想看见他!你们要他,为什么当初还要收养我!”

“你们为什么不让我死在福利院,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过来,他到底为什么要过来,我不要看到他!!!”

她崩溃地大哭了起来,模样十分疯狂。

她歇斯底里的声音,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叶宴赶紧抱住霍思笃,有些无措地抬起头来,下意识地说:“思风,你先出去吧。”

霍思烈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了?”

“这位小弟弟你先避开以下,好吗?”一位警员过来示意他往外走,回头看了一眼,“应该是有什么突发情况……听话,想不想喝点水?”

鹿行吟看了里边一眼,顿了顿,随后说:“不用,谢谢。”

他退出了休息室,在外边的长椅长椅上坐下。

里边一片兵荒马乱,叶宴尽力安抚着霍思笃,霍思烈在旁边关切地注视着,所有人都围绕着他们忙上忙下,没有人注意到他。

没过多久,门口又来了一列步履匆匆的人,为首的助理努力地向面容冷峻的男人解释:“不是这样,我们确实没有接到相关的消息说小少爷也去学竞赛了,之前都是说只有小姐学天文,但小姐发挥失常,这个是谁也没想到的……”

鹿行吟猛地抬起头。

他认出了旁边的男人是谁,哪怕只有一面之缘,他也认识。

他的爸爸,霍江。

霍江根本没注意到外边的他,或者说,哪怕是看到了,一时间也认不出来这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他声音透着强烈的不耐烦,挥挥手说:“滚!我要把你们都开除!我把那个小孩弄到青墨七中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你们告诉我你们不知道他去竞赛了?”

“我们如实记录情况,确实是向夫人汇报过——”

“滚!”

鹿行吟听到这里,隐约感觉到了什么,指尖微微地僵硬起来——理智告诉他,或许自己正在逼近某种早已预料到的真相,但他此时此刻,大脑一片浆糊。

玻璃门被重新推开。

霍思笃害怕见霍江显然更甚于害怕见鹿行吟,她没有声音了,往叶宴身后躲去。

叶宴有些疑惑:“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在谈生意——”

话音没落,“啪”的一声清脆响声,霍江狠狠地掴了她一巴掌!

美丽的女人脸上浮起红痕,这一刹那全场都惊呆了,后边的助理赶紧拽住霍江。

叶宴不是受气性子,反手也是一巴掌,打得霍江脚步踉跄,她声音跟着一起冷了下去:“你疯了吗?”

“我要问问你,你疯了吗?”霍江气得双眼通红,“你瞒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不要遗产,你两个孩子也不要了吗?”

“少拿这个绑架我!”叶宴的声音冷峻尖锐,她指向玻璃窗外,“那才是我亲儿子,我亲生的!”

她情绪激动,眼泪也冒了出来,声音渐渐低落,“这是我的孩子,他才十七岁,他有脑血管瘤……”

霍江大约此时此刻才发现鹿行吟也在场,但他一点儿也不避讳,直接冷笑着说:“这时候后悔?没门儿!你跟你儿子讲讲,当初是怎么生下来就把他送养福利院?你看他还要不要你这个妈?”

鹿行吟站了起来。

霍思烈也懵了:“爸,什么意思?”

霍思笃突然笑了,她开口说:“遗产。霍思烈,我们两个,都是给他们争遗产的。他们不想让霍思风继承遗产,就来要求我们。”

“不是,不是。”叶宴转过头来,握住鹿行吟的肩膀,察觉他脸色不对,“妈妈跟你解释,不是这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霍思笃声音尖锐,惨笑着说,“考试一次按试卷难度给分,竞赛省三等奖加一百分,谁分数高,谁一年后就拥有继承权,所以你们才这么逼我学……霍思烈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一年前就出局了!”

“你个傻子,你知不知道过年他们为什么不带你?因为你出局了,你出局了!”她又有一些歇斯底里的征兆,反复重复着这句话,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最后只剩下呜咽,“我也,出局了……都是,霍思风的了……他们不要我们了……”

“霍思风,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把你送青墨?”霍思笃一边哭一边看向鹿行吟,唇边带着古怪的笑意,或者说发泄的恨意,外边一声炸雷,“青墨七中,本市最烂的重点学校,最烂的班,知不知道为什么?”

所有人都沉默了。

——把他养废。

——让他一辈子,不得翻身,在懵懂懵懂中长成一个普通得和常人无异的学生,失去他本该有的一切。

或许是风,或许是雨水的潮气透入。

鹿行吟身上的血一寸一寸地凉了下去,他抬起头,看见叶宴慌张又心痛的眼神,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慢慢地往后退,躲开她放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尽力微笑着:“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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