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这位就是那修石台子的温公子了。
此时刺史夫人正在说起其他的话题,试图让大家转移注意力。因为世子妃虽然表情淡淡,但是,谁都知道她此时心情不会好的。
刺史夫人此时心里也在暗暗叫苦。
她这守孝三年也没有参加什么宴会,不知道这些年来夫人小姐们的变化,只以为还是过去那样。虽然有消息灵通的和她略略的说了一些,她也做了准备,却没想到还会发生这种事。
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
只因为世子妃教女有方,加上她府中庶妹的衬托,更显得李依依长得美又好气质,不愧京中美人的称号。
这称号也不知从何而来,总之是在王孙公子们之间传开了,导致其他的小姐们就看李依依不爽了,毕竟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
刺史夫人想转移话题,却没有人接茬。心里正苦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女声扬声说道:“我看温公子这不是善举,这是恶举!”
堂中静了下来,旁边站着的温公子听到自己的作为被否定了不说,还给出这样极差的评价,心里恼怒:“何出此言?”
李依繁和李依依走到堂中,先向刺史夫人行了礼,又回到世子妃旁边。
李依繁接着大声说道:“温公子只想着他人从湖边失足落下时会被石台接住,可是否想过若有孩童发现了那水中石台,站进水中去戏水,更加危险?”
温公子:“所以那时石台都在水下半米处,常人不会站下去的!”
“那非常人呢?温公子非他人,焉知他人所思所想?旁人就是要去玩怎么办?再说了,若真是想要做一个善举,何不直接做栏杆,围着湖边一圈呢?”
“这湖又不是我家的湖,我怎可随意围栏杆!多少京中文人骚人,他们若想要离湖近一些,不就会被这栏杆阻碍了,再说这栏杆立在显眼处也破坏美观啊!”
李依繁哼了一声:“不能围栏杆就能加石台了?再说了,万一有人想下去游个泳呢,你这不是阻碍了人的天性吗?”
温公子做这事从来只有被夸的,没有被指责的,此时着急的指责李一帆:“你强人所难!”
“我还说你前言不搭后语呢!”李依繁哼了他一声,明明白白的翻了个白眼。
旁边李依依眼睛亮亮的看着她。
温公子语言上落败了,旁边的一名六七岁的少女扑到自家长姐的腿上,小声道:“不也还是被石台搭了一把吗。现在过河拆桥呢?再说,也就只是被轻轻撞了一下,就滚落出了石台的范围,指不定是在家里吃的太好,身材太丰腴滚的太远了呢~”
旁边的少女们用扇子挡着嘴,不让人瞧见。这话说的就有些不太对味了,这是人身攻击啊!
刺史夫人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立马站起身来看着两位姑娘:“没事吧?这衣服刚好是我女儿前两天在这边小住时候留下来的,没想到派上了用场。”
李依依上前道了谢:“我们姐妹俩已经无事了。”
“这是上好的蜀锦吧?夫人愿意拿着这衣服来给我们俩换,回去之后必定仔细清洗干净,熏香之后再送还回来。”李依繁摸着衣服料子说道。
刺史夫人脸笑成了花:“是,这是我儿去那边游学,硬要带回来给她妹妹的生存李。”
李依繁转了一圈:“蜀中距离京城路程遥远,山道险恶,一匹布料送过来,上好的价值千金。件件衣服都得仔细裁剪,就连那剩下的边角,都得收着做做锦囊,荷包什么的。”
“夫人女儿身段那是一等一的好,这是京城中夫人都晓得的。可惜我和依依从小饮食就清淡,吃的少,穿着衣服还空落落的,实在是不如夫人女儿,母亲可都愁坏了。”
他这话出来,又是捧了刺史夫人,又是踩了刚刚说话的那少女,还暗地里把自己和李依依也夸了夸。
堂中一时无人说话。
世子妃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站起来说道:“叨扰这么久也该回去了,家里的先生们还等着授课呢。”
她和刺史夫人一通道别之后,领着李依依和李依繁向外走去。
来的时候就是坐这两辆马车,李依依拉了下李依繁,说了句:“做得好。”,随后就跟着世子妃上马车去了。
李依繁对她笑笑,转过身,回到自己马车上。
一上来就看到马嬷嬷拉着个脸坐在里面:“姑娘现在可真是长本事了。会推姐姐下水不说,还能不听薛先生的话了。”
李依繁横她一眼,随后就靠着车壁,闭目养神去了。
马嬷嬷气得不行,却也不能高声说话,怕被外边人听到,就这么憋着气又回了院子。
回到院子里之后,马嬷嬷将带回来的湿衣服直接丢给了院子里的粗使丫鬟,随后便去找了住在院子后边的薛先生。
在外边人眼中,李依繁毕竟还顶着个女儿家的名头,薛先生是不能直接住在后院的。
所以世子把李依繁的院子安排在了最靠近外院的地方,然后把薛先生安排在外院最边角的角落,两边之间暗处再打一扇门,便可以自由出入了。
马嬷嬷进去的时候,薛先生正在看书,听她对着他一顿叨叨叨,心情烦躁的直接把书扔了:“你去忙吧,我自会训他。”
得到薛先生保证,马嬷嬷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我这皇长孙的奶娘没什么用,看来还是得先生出马才行,麻烦先生了。”
薛先生嗯嗯嗯的应。
这一整个院子里,所有人全都是从那场东宫清缴后活下来的人。
有些是一直隐在暗处的,这回全都提到明面上来。
就像这个马嬷嬷,是太子妃在生产前就已经暗地里找好了的,一直跟了过来。
只是没有想到,现在上头没有压着她的人了,她提心吊胆了年把之后,发现无事,又笃定皇长孙是个小毛孩,对她不能造成什么影响,也对她没什么办法,所以对皇长孙经常没点尊重。
不过还好还皇长孙根本不理会她,只怕他这么一个做先生的。
想到这里,薛先生气顺了一些。
马嬷嬷瞧他面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走,倚在门槛上面,抓着她的手帕挥动了几下。
“不过,我这老婆子也得倚老卖老提醒先生一句,可别因为皇长孙就怕你一个人,先生就把我们其他人都不放在眼里了。要知道,咱们可都是从那里面出来的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