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青终于知道她的杀人动机了。
那么上一轮的最后,动手的人就是她了吧?
不过也没办法,当时错过了关键线索,实在不能仅凭椅子被撞就投白芝。
“唉……不过,”白芝的语气又忽然变得低沉起来:“听说这样的机会特别特别难得,有些人要等好多年才能等到,不知道我还要等多久……也许到时候,人都已经老了。”
她松开了左青的手,说完就沉默下来。
左青想起她原本是学美术的,可现在看不见了,再也不可能握笔画画。
一个喜欢美术的人却不能再见到五彩斑斓的色彩,永远只能与黑暗相伴,显然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所以对于白芝来说,一定非常迫切地希望自己能重见光明吧。
现在,一个机会就摆在她面前。
左青和她两个人是一起提交的申请,可就因为录入顺序的问题,导致了她排在后面,有可能就要因此等上半辈子,她怎么能甘心呢?
而只要左青死了,她就能立马得到这个机会!
左青相信,白芝刚才是确确实实地为她高兴,否则也不会专门过来通知她这个消息了。只要一直瞒着,到时候医院联系不上她,自然会联系排在她后面的白芝。
所以在上一轮中,两个人第一天错过了彼此,白芝的兴奋劲过去,回家冷静了下来,心里渐渐对左青起了歹意,自然就没有再提起眼.角膜的事。
导致一整场剧情里,都没再得到关于白芝的有用线索。
至于依然要杀死左青的原因,大概是怕协会或者医院方面会再联系到她,从而错失机会,就干脆选择杀了她。
之后没多久,白芝因为情绪逐渐低落而左青又不怎么跟她说话,便离开了。
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中午。
吃过午饭,左青出了门——去对面的刘奶奶家。
前面依然是一模一样的剧情,只是到了最后,当对方起身说出“你瞧瞧,我这人一说起话来就没完,又耽搁你半天时间”这句话之后,左青没有起身离开。
她坐在那里,平静地说了四个字:“你不要死。”
刘奶奶愣住。
过了好一会儿,才磕磕绊绊地说:“你、你怎么知道我……”
左青没有说话。
她却忽然哭了。
她重新坐了下来,沉默地哭了许久,才沙哑地说出几个字:“丫头,我……小便失禁了。”
似乎这几个字说出来以后,她就突然多了一股劲,不再哽咽,只断断续续地低声说起话来。
“你也知道,我儿子不孝顺。他从来不来看我,只有要钱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给他的钱啊……也全被他赌输出去了。那不成器的东西前几天过来跪在我面前求我给他钱,说他在外面欠了高利贷,人家要砍他的手!
“我没给他钱,他骂我老不死的,还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给拿走了!唉!丫头,你说奶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会生出他这么个东西……
“前天啊,我早上起床,摸到床单和裤子都是湿的。昨天去看了医生,医生跟我说是退行性什么的,还会有大便失禁的情况……
“我那个儿子就是个混账,难不成还能指望他给我擦屎端尿?不可能的呀……奶奶真不知道,到时候弄得浑身大小便可怎么活啊!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人一辈子活得体体面面的,可不想临了死得那么难看哪!
“与其肮脏的孤零零死在屎尿堆里,不如、不如趁着现在,体体面面地走……”
她说完了所有的话,就像是把自己的身体扒开,将所有的不堪全部暴露在左青面前。
对于一个看重“体面”的老人而言,在别人面前说出这一切会有多么的难堪?
左青一直默默听着她说完一切,心里有一种隐约的不适感。
这是她从来没体会过的一种情绪——是不舍吗?
她不知道,但她确实不想对方死。
毕竟,刘奶奶不死,就少一个疑凶。
可她张了几次嘴,都不知道该怎么劝。
她从没干过这个,她的观念也让她很难说出违心的话。
想了一阵,她才说出一句:“生或死都是你的自由,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也无法对对方的遭遇产生什么共情。
对她而言,没有嬉笑着来说就已经算是比较低沉认真的情绪了。
可听在刘奶奶耳朵里,却是个淡漠得毫不在意的语气。
刘奶奶连哭声都顿了一下,之后才说:“你等等……我给你一样东西。”
片刻后,又拿来了那只铁盒。
左青还是接过来了——如果对方决定要死的话,这就算是遗愿了,接过来至少让人能放心的走。
她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因此第二天是被门铃声给吵醒的。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不过……那位老人还是选择结束了吗?
她直接拿上了小铁盒去开的门,门一开,那人张口就说:“你好,我是警察,请问……”
左青递过盒子:“你要的东西。”
对方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急忙接过去,当着她面就打开看。
紧接着左青便听见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就进了对面的门,连声谢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