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意南惊讶地问:外头那么乱,还真是要吃东西啊。
工作人员嗯了下,两个人互相对视,工作人员被夏意南的漂亮眼睛看得心神一荡,忍不住在脸上露出点笑:是啊,据说是专门带的厨子,还有澳龙可以吃。你要是不着急,可以留下来蹭一点,反正是自助。
夏意南是想见识见识的,他没有推辞,反而像是一个的打工人,和维持场内秩序的工作人员聊了起来。
两个人站在角落看齐烨拍照,顺便摸鱼,就好像两人真的很熟,工作人员问他抽烟吗?
夏意南口袋里常年有些小零食,此时贡献出去,他无奈地说:在戒烟。顺手把零食递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心领神会,露出个笑来:是女朋友吧。
额,是,他不喜欢我身上有烟味。想到郁斐的叮嘱,夏意南很无奈。
其实他也不是有烟瘾。只是早些年最困苦的那阵子,跟着工友混迹底层,实在没有其他法子来排遣焦虑,他才学会的抽烟。现在也只是在焦虑的时候会有些嘴瘾。
可即使是这样,郁斐也要他改了。
郁斐说吸烟有害身体健康。
夏意南现在看着齐烨,心里猜测,估计是齐烨不抽烟。
工作人员闻言,非常友好地把烟收起来,夏意南则表示:没事,身上有味道没什么,换件衣服就好他会检查嘴巴。
两句话说明了检查方式,工作人员有些乐,说道:你小女友还挺有意思的。
夏意南点头,并不打算纠正工作人员的误会。
工作人员吃了夏意南的牛肉粒,又打量了夏意南一会儿,指了指正在拍摄的齐烨,拍拍夏意南肩膀说道:我觉得你比这位帅多了,怎么样,想不想出道?
夏意南摇头:不想,我不想当明星。
这回轮到工作人员诧异了。
当明星有什么好的,整天扮演别人夏意南由衷不喜欢这种虚假生活,不管是拍戏时候的表演,还是为了公司利益必须凹的人设。
这种感觉让夏意南更深的体会到,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夏意南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可以在面对这样一个陌生人,就轻易地说出了自己不敢和郁斐,不敢和哥哥,更不敢和经纪人、助理,哪怕是任何一个稍微熟悉的人说的话。
甚至在轻松惬意的聊天中,夏意南想到了自己的未来。
将来有一天,我有空有闲,就去包一个山头,去栽它满山的果树。到时候我就住在山上,学学爬树,又锻炼身体,空气又好,说不定能活到九十九。
工作人员觉得夏意南真的有意思,被逗得哈哈直乐。
夏意南跟着工作人员一起笑,后来工作人员被他的同事喊走,只留下夏意南一个人在原地。
夏意南从摄影棚出来,恰好看见了那一排排开始摆放的食物,想到刚才那位工作人员的话,他和过路的服务生讨了块小点心。
服务生被拦住,一看夏意南口罩遮住脸,只露出漂亮勾人的眼睛。他顿时也不生气了,取了个小碟子,往上头放了各式甜品三个。
这三个比较好吃。
说完,服务生还朝夏意南笑了笑。
夏意南对别人的善意照单全收,礼貌的道谢之后,端着小盘子吃了起来。
餐桌上陆陆续续上了其他菜肴,夏意南看得见却不敢再吃,他正打算去找这杂志的主编说点什么,恰好看见了服务生统一制服背后的logo。
两个字母y叠在一起,logo非常漂亮。
夏意南当然认识这个,他在郁斐拿回家处理的公文上见过无数次,这是郁家旗下的餐厅。这么大阵仗地找来了郁家的厨子,就为了在工作场所请人吃一顿自助
夏意南的胃里突然涌上一阵恶心。
刚刚吃下去的那三块点心,仿佛成了一双有形的手,在他身体里搅动、蹂|躏。夏意南有些难受的原地蹲了下去,有点想吐。
这种难受的感觉,让夏意南忽然记起四年前,刚成年的他被自己信任的经纪人,带去参加一个网剧试镜。酒席间觥筹交错,夏意南喝完了两瓶昂贵的红酒,又被灌了一杯白酒。
红白混杂的喝法,夏意南头晕目眩。
可酒精的作用有限,夏意南真正感觉到无助,难受,是那导演说:你以为阿杰带你来是做什么
阿杰手底下十几个小明星,哪个不想红,他也算照顾你的,上来就给真资源导演后来说了什么,夏意南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自己打了他,又给杰哥打了十几个电话,却一个都没接通。
导演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好笑地对他说:小朋友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前面是光明坦途,你不走你会后悔的。
夏意南不觉得自己会后悔,听到这话,如同被挑衅。
他气不过,又打了那导演一拳。
后来怎么样?
后来夏意南被迫失业,还被经纪公司催着给违约金,给打了那导演的赔偿金
夏意南想说,自己不是不接通告,只是郑导那样的事,他不愿意,这肯定是违法的!
可经纪公司没人理他,还让夏意南去法院告。
夏意南不知道这种事情该和谁商量,他不敢告诉他哥,他高考完没去上学,而是去拍戏了。站在警|察局门口,夏意南踌躇半天没敢进去,他难道要告诉警|察有人想强x自己,自己把人给打了吗?
至于带他入行的杰哥,夏意南是看都不想看一眼。他那么信任的人,竟然是那种人,夏意南光是想想就恶心。
到这时候,心高气傲的夏意南才发现,他得罪了人。在影视城里当群演的活儿,哪怕是最缺人的,演尸体都没人要他了。
那时候的夏意南多骄傲啊,他不愿意低头。
可经纪公司要他必须把郑导哄好了,否则就等着传票,等着赔钱吧。从那天开始,就有人不停地找他,夏意南逃避似的换掉了电话号码,以为这样就能躲开。
可他还是要赚钱的,房东催他交房租,医院催他交住院费。
夏意南走投无路,去了附近的工地打工。
抹灰、泥瓦他一样都不会,只能做最普通的搬扛工作。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多少工资。
工头嫌弃他年纪小、力气小,每天只给他二百块,还要压五十,说怕夏意南中途跑路他找不到人。夏意南咬牙干了。他哥让他一定不能走歪路,他哥希望他能出人头地,他不能为了钱妥协。
夏意南和工友一起住在群租房里,虽然苦,但也不是特别难熬。
后来就有人找到工地来了,让夏意南还钱,在工地闹事,追着夏意南讨债
那些人来过不止一次,工头看见过了,问夏意南怎么回事。
夏意南没好意思说实话,只说了他哥生病住院,他欠了些钱。
工头知道夏意南生得好看,唇红齿白怎么也不像干工地活的人。听了这解释,下意识地觉得这人麻烦,并且怀疑可能是惹到什么人,想赶夏意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