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嘟囔了一句,把自己团了团滚进被子里,试图续上刚才做一半的梦。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外头下了雨,不大,窗檐在往下滴水。
外婆敲门问:“囡囡,饿吗?”
沈芙从被子里探出头,应了一声,起身慢吞吞的穿衣服。
三月份,天气乍暖还寒。
外婆煮了碗面,坐在堂屋门口唠叨一些家常:“你妈刚才打电话过来,说你工作的事,她想让你考个公务员。”
沈芙把卧在碗底的两个荷包蛋扒拉出来,咬一口,溏心的,她舔了舔唇,满足的眯眼。
外婆还在道:“女孩家家的,到底稳定一点,别像你爸,那么大编剧有什么用,成天对着电脑,坐久了还一身的毛病,那圈子又乱……”
沈芙听到这“啊”了一声,把剩下半个荷包蛋塞进嘴里,捞过旁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外婆我得走了。”
“去哪?”
“约了人。”
沈芙说着已经蹦回了卧室,她今天穿的一件粉色卫衣,帽子上两只兔耳朵,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
外婆跟上来:“怎么说走就走,外头那么大雨,什么事这么赶?”
沈芙满屋子找着充电器,“见一个制片人,谈剧本的事。”
外婆从床边捡上来一直半人高的抱抱熊,闻言瞪过去,嗔怪道:“刚都白说了。”
沈芙手忙脚乱的,不忘把窗台上的两盆多肉搬进来。
外婆知道拗不过她,一边帮着收拾东西一边唠叨:“旁边在修路,地铁今天不通,等会打辆车,外婆给报销。”
说着摸出几张百元大钞塞过来。
沈芙抱着外婆亲了一口,拎过书包抬脚就往雨里钻。
“慢点。”外婆在后头喊:“帮我捎点东西到你程奶奶那,她这两天关节炎又犯了。”
沈芙“哦”了一声,收了伞退回廊下。
窗台上蹲了只狸花猫,叫年年,平时不太搭理人,只和外婆亲。沈芙招呼了一声,它也只是动了动耳朵,眼皮都懒得掀。
外婆从屋里出来,手上拿了个袋子。
“这什么?”沈芙问。
“两条鳜鱼。”外婆说,“那老太婆挑剔的很,不吃带刺的鱼。”
程奶奶和外婆是同一天嫁到这胡同里的,吵吵闹闹几十年,拌起嘴来小孩一样。
沈芙接过袋子,转身又被外婆拉住,往书包里塞了什么东西。
“充电器。”外婆数落着:“刚还找呢,又忘带,这丢三落四的毛病,像你妈。”
沈芙任由外婆帮着整理衣服,嘴上贫道:“您昨天还说我成天闷在家里,像我爸。”
外婆斜她一眼,“都像,路上小心点。”
沈芙应了一声,重新撑起伞。
雨下的更大了一些,天色却亮了不少。出了院门,是一条南北向的路,两边的槐树长的很高。
在北京,这样的胡同已经很少,难得的是安静。
程奶奶家的院门虚掩着,门口停了辆车,很低调的雷克萨斯。
沈芙没敲门,直接进去了。
程奶奶在廊下侍弄几盆白晶菊,听见动静抬头,眯着眼打量一番,脸上的褶皱舒展开来,“芙丫头。”
沈芙叫了人,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外婆给您的。”
程奶奶笑眯眯的接过,“进来坐。”
“不了奶奶,我还有事。”
程奶奶没听见似的,拉着沈芙往里走,“喝杯茶暖暖身子,这雨下不长,过会就小了。”
说着话锋一转,“你外婆骂我没?”
沈芙一笑,露出两个小巧的梨涡,真诚道:“没,刚还念叨您。”
程奶奶摇头,“肯定没念我好。”
沈芙捧了茶在沙发坐下,对这样的拌嘴见怪不怪。
程奶奶又道:“等会在这吃个饭,正好你殊同哥也在,让你外婆一个人去。”
沈芙抓住重点:“江……殊同哥在?”
“早上刚来的。”程奶奶说,“说了两句话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