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既然东淑那么做了,甘棠也不敢说什么。
虽然形容不上来,但是甘棠心里有一种感觉,自打当时在昆明,自己的主子“死而复生”后,性子就有些变了。毕竟她是最贴身伺候的人,很是清楚。
但甘棠又自我解释,病的那样生生死死的,性子有所改变也是有的,算不得多稀奇。
而且她下意识地觉着,主子的这种“变化”,似乎并不坏。
此刻见李持酒问起来,甘棠心里却本能地觉着不该跟他说,可是她又知道,这位侯爷更是个出鞘的锋利刀刃,自己很不该冒险去惹他不快。
而且昨儿回府,又不是她一个人跟着,要瞒着李持酒也是难的。
倒不如自己坦然无事的告诉,兴许也不算什么。
于是甘棠垂头道:“说起来奴婢差点儿忘了,昨儿回来的路上,偶然遇见了之前在张府内照面过的李尚书大人,他竟是一个人冒雨而行,奶奶看他怪可怜的,就停了车,递了一把伞给他。”
“哦?”李持酒扬眉,手托着腮,微微倾身向甘棠,竟像是很感兴趣:“说详细些。”
甘棠的心一顿,对上他清清冷冷的眼神,不知为何心里发颤,那双腿也有些要向地上软倒的架势,气息不稳地说:“侯、侯爷要知道什么?奴婢都说了呀。”
李持酒一笑:“是谁先看见李尚书大人那么可怜兮兮冒雨的,他又为何冒雨而行,是个什么情态,还有,谁递给他伞的?他们又说了什么……每个字儿都不能漏,给本侯说明白,听清楚了吗?”
甘棠听了这句,再也忍不住,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侯爷……”
李持酒好整以暇笑道:“你怕什么,你又不是陪着你主子偷人去的,我只是想听个新鲜而已。你说出来反而没事儿,可是……但凡有一点隐瞒,就是做贼心虚。”
最后四个字,像是直接甩在了甘棠脸上,冰冷骇人。她心惊肉跳,六神无主,正要磕头禀告,却听到里间低低的咳嗽了声。
竟是东淑醒来了,她低低道:“侯爷想知道什么?问我就是了。”
李持酒扭身,见东淑撑着起身,他便也站起来重回了床边,将她揽着坐起来道:“醒了?正好喝药。”
甘棠战战兢兢起身,把桌上的药捧了过来。
李持酒接在手中,却还是微温的,当下送到她唇边:“喝罢。”
东淑看他一眼,皱皱眉:“侯爷是才回来?”
李持酒道:“啊,太太那里都没有去,听说你病了就先回来瞧你了。”
东淑道:“这是何必,还是先去见太太吧。”
“你是撵我?”李持酒皱眉看向她脸上。
东淑的脸色泛白,透着病弱,秀眉微蹙,神情却是一派淡然的,道:“侯爷在外头花天酒地,回来之后好歹且先洗漱整理一番吧?”
李持酒一怔,低头闻了闻自己肩头,果然有些脂粉香气,当下笑道:“偏你的鼻子尖,这有什么?难道你不涂脂抹粉?赶紧喝吧,一会儿凉了!”
东淑听了这句,隐隐地竟心头动怒,想也不想,抬臂一挡。
李持酒虽稳稳地握住了药碗,却因没有防备,药汤反而泼洒了大半出来。
他大为意外:“你干什么?”
东淑冷笑道:“我虽涂脂抹粉,却没有堕落风尘!你少糟践人!”
李持酒嘶地一声,定睛看东淑:“你……”
东淑跟他目光相对,却也有些恍惚,自己怎么就发脾气了呢?
正隐隐懊悔,李持酒却笑了声:“好啊,脾气见长啊。”
他淡淡说了这句,看看药碗中剩下的残汤,忽然间送到自己嘴边,一仰脖全部吞了。
东淑还以为他是赌气发疯了,谁知李持酒一回头,伸手捏着她的下颌,不由分说地凑了上来。
他的力道何其的不由分说,东淑半点抗拒的机会都没有,给他箍在怀中,嘴对着嘴,将那口苦药硬生生地送了过来。
她简直无法反应,感觉有一条强劲有力的舌混在那药汁子之中,像是江河中的蛟龙兴风作浪,翻江倒海,不可一世的。
瞬间她差点要闭气而亡!
李持酒将那剩下的药全给东淑喂下,却仍没有离开她,反而意犹未尽的又咂了一咂,这才松开。
他眼盯着她,抬手在唇边轻轻地抹过。
东淑已经捂着心口,垂首大咳了起来。
李持酒却似笑非笑地说:“嫌我吗?这下怎么样?”
东淑气的浑身发抖,想要吐出来,可是之前给他堵着,那些药都已经吞到腹中了,又何必再为难自己。
她默默地转头,刚要去擦自己的唇,却又给李持酒捏着下颌,逼得她转过头来。
他的手指探过来,在她的唇上轻轻擦过,目光却肆无忌惮的在她脸上逡巡,像是在审视什么。
忽然,他抹去了她唇上的一点药汁,却回手把手指送到自己嘴里,像是咂什么蜜糖似的,一边还冲着她露出了极为恶质的笑容。
东淑看他这般,实在是没了法子。
但她很快定了定神,冷笑道:“原来侯爷这么喜欢喝药,以后叫甘棠准备两碗便是了,也不用这么抢着喝。”
李持酒仍笑道:“我是喜欢,但我喜欢喝人嘴里的。准备两碗也行,少不得仍旧是你喂我。”
东淑听见自己银牙紧咬发出声响,却也笑道:“原来侯爷有这种爱好,竟像是那没断奶的毛孩子了。”
李持酒听她语带讥讽,偏偏长眉一挑,倾身过来道:“我是不是毛孩子,你自然知道,至于断没断奶……你要不要试试?”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却恶劣加倍的下移,肆无忌惮地在某处逡巡,似乎真的很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