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尧问巫龄:“你呢?”
巫龄涨红了脸,说:“我……”
陆尧怒道:“你什么你?这是在外边!要是惹了麻烦你准备让我收拾多久?”
巫龄不吱声了。陆尧慢慢的松了手,这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打电话的居然是楚子羿,他一个头两个大,二话不说扣掉了,谁知道下一刻手机又不依不饶的响了起来,这次打过来的是娑罗,陆尧接了起来,那边说话的竟然是楚子羿:“陆哥!你赶紧回来!这边打起来了!”
电话那边的背景音嘈杂混乱,陆尧没控制住手劲儿,咔嚓一声又把手机捏碎了,他气得浑身都在抖,指着巫龄,一字一顿道:“我现在立刻回去,晚上我要是见不到完整的晏轻,就把你脑袋揪下来。”
他头也不回的跑了,巫龄有些委屈的站在原地,旁边晏轻忽然嗤笑了一声:“活该。”
巫龄侧过头,神情竟然有些狠辣:“你等着,别以为陆尧护着你就没事儿了,我一定会……”
“是么?”晏轻反问道,“你尽管试试。”
巫龄低头看着他。
这少年长了一张惊艳绝伦的脸,背上背着一个书包,黑色头发略微有些长,几根伏在精致的锁骨上,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他显得温润而无害,虽然是冷冰冰的一张脸,却让人觉得乖巧。
而他身上的纹身,也暴露在了巫龄眼下。
“蝎子跟蛇……原来是这样。”巫龄说:“你蛰伏在陆尧身边,是为了这个么?”
他不会骂人,即使气急攻心也尖锐不起来,“你们祸害了云南大山还不够,还要把无辜的人扯进这趟浑水?”
晏轻没说话,许久之后露出一个微不可见的笑容,“赶尸人。”他说,“陆尧说让你送我回去,可他没有说过,我不能——杀你!”
下一刻他伸出手,瞬间就雾化消失,巫龄猝不及防,脖子已经被晏轻单手扣住,随后他眼前一花,刚才平和而又宁静的大街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静的森林,巫龄哇的吐出一口血,刹那间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晏轻的面孔秾艳却毫无表情,他居高临下,说:“你以为陆尧护着的人是我?”
湿润松软的泥土凹陷了进去,巫龄艰难的动了动手指,脑海中浮现起来的,竟然是不久前陆尧说过的一句话。
“——死了把尸体一抛,找起来特别麻烦。”
第17章 五毒
湘西距离云南将近三百公里。
巫龄曾经披荆斩棘、跋山涉水的走过十几次,赶尸人夜间行路,与尸体相伴,大多数时候都要避开人口密集的城市,有时候连山村都不敢轻易入内。
云南大山深处隐藏着无数山寨,最古老隐蔽的甚至连水电都没有通,他曾经误入过一次。那个寨子中的人只会说苗语,不论男女老少都配有银饰,一个寨子中什么都有,打铁、制蛊、手绘的图腾跟草墙上狰狞的蚩尤象征。
他在这里受到了热情款待,也听说了云姜的一些事情。
寨子中的人不称呼他‘云姜组长’,而是‘蛊女’。
巫龄当时坐在火堆旁,手里边抓着糍粑,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云姜不是男人么?为什么叫蛊女?”
寨子中最德高望重的长寿者操着一口晦涩难懂的苗语,回答说:“他养蛊,所以叫蛊女。”
奇门遁甲、隐藏着的‘手艺人’,大多规矩繁杂,苗族精通蛊术,但是仅限于女子。苗族中的女子大多饲养情蛊,到了现在也就是个无伤大雅的小情趣,但是巫龄却从长寿者的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感觉到了一点不对。
这个寨子中的人说,云姜疯了。
——他在绵延数十里的梅里雪山上,用人与非人的血肉饲养了一批‘东西’。
可能是人,也可能是蛊虫。
其实没人知道蛊场的具体地点在哪里,只是很久之前,有一个误入而又侥幸逃脱的苗人,口述了那里的场景。
尸山血海。
上万种蛊被困在其中,相互撕咬、争斗,用最原始的方式争夺唯一一个出去的机会。而那个男人站在蛊场的上方,露出来的下巴与锁骨像是寒冷的石头,透着脆弱的光泽,黑色的长发松散而柔软,斜斜的搭在肩膀,用一种高高在上、漫不经心的眼睛,看着脚底下丑陋的蛊。
“他可以瞒过你们,”长寿者说,“但是却逃不过最贴近土地的人的眼睛。”
无数火堆在黑暗的寨子中亮起,像是一面庞大且漫无边际的镜子,将黑色的天空倾斜而下,柴火噼里啪啦作响,巫龄感觉脚底蹿了一股凉气,他问:“后来呢?”
长寿者说:“他养出了五毒。”
这个巫龄知道。
每年夏历五月端午之时,五毒在民间孽生,是指蛇、蝎子、蜈蚣、壁虎、蟾蜍五种毒物。
后来的事情巫龄没有再问。长寿者怀中抱着一个苗族小姑娘,两个人凑在一起用苗语说话谈笑,老人将扎手的胡子蹭在小姑娘娇嫩的脸蛋上,逗得小家伙咯咯的笑,火光照应在他们脸上,明明温暖而明亮,却显得晦暗不明,像是一种不详的预兆。
巫龄平白无故的感觉到了一股心悸。
他临走的时候只有长寿者来送他,老人站在山坡上,说:“赶尸人,快点走吧,这里要乱起来了。”
他两只脚踏在土地上,黑而湿润的泥土从指缝间钻出,他低头看了看,忽然换成了生涩的汉语:“我们没有办法离开,只能祈祷那个男人永远都不会靠近我们的寨子,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请您将我们的尸体带入大山埋葬……而不是被他带走。”
巫龄郑重的点了点头。
然而不久之后,云姜的死讯就传了出来。
第18章 抢孩子啦
陆尧抄了近路,窜进了一条小巷子中,然后开了通道,快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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