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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秦曜脸上再无任何旖旎之念,反倒显得十分正经。他声音坦荡地朝林惊澜抱拳,开口道:“昨夜之事,师尊勿放心上。”林惊澜没想到,这话竟然会从秦曜的嘴里说出。秦曜继续道:“炉鼎体质,天生卑贱,于其他修士而言,不过一具随时取用的肉|身灵器。”狭长的眼皮在眼眸上投下一道浓长的阴影,俊美青年一脸正气,眼眸一眨不眨。“昨夜,师尊可看作是我在辅助师尊修行。”秦曜顿了顿,“既是修行,自是无关红尘。”林惊澜听懂了秦曜的言下之意。秦曜也懂林惊澜所想,直接剖白道:“无论如何,师尊仍是弟子的师尊,弟子仍是师尊的弟子。”看着如此豁达的秦曜,林惊澜眼神复杂而愧疚。在过往的相处中,林惊澜看见了秦曜的卓绝天赋、坚韧心性,又了解了他身为炉鼎的隐秘。越来越多的细节表明,这名青年非常有资格成为下一任仙尊。甚至,若是他生在仙魔大战前,估计就是一代叱咤风云的仙道天骄。如果把秦曜比作一轮冉冉升起的朝阳,林惊澜感觉,自己昨夜所为,就是往这轮朝阳上蒙了一层朦胧的云翳。似玷污,似蒙尘。林惊澜轻启唇瓣,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关于他与秦曜的关系,他或许还需要一段时间思考。秦曜收拾好凌乱的床榻后,以打水沐浴为由走出了房间。一时之间,四周空旷安静。林惊澜无意中瞥见窗户外多出一抹若隐若现的紫影,不知出现了多久。“……”林惊澜的呼吸陡然凝滞,他首先就想到那名爱穿紫衣的半蛇魔神。魔神曜影?林惊澜的眼眸惊疑不定,坐在床榻上,与那抹窗户外的紫影对峙半晌,没有说话。窗户外清风乍起,那抹紫色与婆娑树影一同摇曳。面对曜影与他的前尘,林惊澜同样不知该如何言语。他垂了垂眸,带着一丝隐晦的愧疚神色,走到窗前,推开紧闭的窗户。外头并没有那名魔神的身影,刚才看见的紫色,其实是一簇悬挂树梢的紫藤花串。林惊澜的手指微动,长舒一口气,心头有种难以言喻的庆幸。……太上宗,凌云涯。两道身影手持长剑,来回喂招,互相切磋。周围的云雾随剑气翻涌,在他们身侧散开又汇聚。
恰是张立身和段回舟。身为严正的唯二亲传弟子,两人日常在凌云涯结伴练剑。铿!两道剑尖交错,段回舟的剑招出现了明显的破绽,张立身察觉到了,毫不犹豫地挑飞了对方的佩剑。但紧接着,他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在右手握住自己佩剑的同时,伸出空闲的左手,握住了另一柄坠落的剑。“段师兄,你走神了。”张立身将佩剑还给段回舟,轻声提醒道。段回舟的思绪从遥远的过去抽回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抱歉。”“段师兄,可是遇见了什么烦心事?”张立身关切询问,“你最近同我练剑时,总是心神不宁的。”段回舟摇了摇头,表明自己没有大碍,回答说:“无事,只是不小心走神,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他转头,眺望山崖外的银涛雪雾,声音变得有些缥缈沙哑。“很久之前,我与惊澜师弟,与顾千山、左秋水等师兄弟姐妹,也时常在一起练剑。”张立身收剑身后,在一旁认真地听着。“惊澜师弟与我们,曾关系亲密如血缘亲人。”说到此处,段回舟抿了抿唇,眼神忽然变得黯然,“可是有一天,他忽然不理我了,也不理其他师兄弟、师姐妹了。”风过山崖,吹动脚下云雾翻卷,带来一股隐约的寒凉之意。张立身看着黯然神伤的段回舟,动了动唇,想开口安抚。“我知道的,”段回舟抢先一步道,“成为仙尊后,惊澜师弟承担了太沉重的责任,他很累,很疲倦。”张立身闭上了嘴。段回舟呼出一口气,假装释然地笑了笑,对张立身说:“歇息够了,我们继续吧。”于是,云雾缭绕的山崖边,剑影再次交错纵横。今日份的练剑结束后,张立身离开山崖,沿着曲折的山路,一步步往自己的住处走去。他打算继续温习昨日学习的功法心诀,但一路上,他脑海里总是回荡着方才段回舟那黯然的神情。在张立身心中,林惊澜是皎洁如皓月般的存在,是指引他一生道路的神明。无论林惊澜做出怎么样的举动,他总坚信他有他的理由。然而,此时此刻,张立身心中却不断翻涌着一股冲动。——他想帮段回舟缓和他们师兄弟与林惊澜之间的关系。张立身一边走一边想:既然曾经关系好,两方又都是同道人,定是因为这几年走动少才生疏了,只需要一个能重新热络的契机。关于这个契机,就让张立身苦思冥想一整月。直到某次他翻阅那本《冰室静心经》,意外发现林惊澜的诞辰就在近日。张立身头脑中灵光迸发,心想,或许可以为林惊澜举办一次诞生庆宴,借此让他与同一代的师兄弟、师姐妹的关系再度亲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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