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也不生气,满不在意地笑了声:“瞧我,都忘了我如今这副模样,人憎鬼厌,连小孩子见了都害怕。”
珠珠的母亲怯懦地解释:“堂兄,珠珠她只是怕生。”
“哦?”男人意有所指,“弟妹不必如此宽慰我,我知道我现在这模样,就是成年人见了都害怕,何况一个小孩子?你说对吗?小权?”
谢权容色清淡,似乎并未在意他的到来。
“你既心底有数,又何必大过年的跑出来找不痛快?”
远远传来的女人嗓音娇慵散漫。
在管家的簇拥下,缓步而来的女人容貌娇艳,如盛开的玫瑰。
“一回来就见到不干净的东西,真是晦气。”
谢妗妗毫不留情面地讽刺了一句。
年轻男人瞬间抓紧了轮椅扶手,瘦到凸起的眼珠恶狠狠地瞪着谢妗妗。
谢妗妗挑眉:“瞪我作甚?要不是看在今天是大年三十阖家团圆的日子,过几日又是我哥哥大婚之喜的份上,还轮得着你在这里作怪?”
“堂兄,不是我说你”谢妗妗笑容甜美,“既知道自己不讨喜,就不要挑在这种重要的日子出来吓唬人了,瞧——”
谢妗妗指了指在场的几位小朋友,“小孩子都被你吓哭了。”
“谢妗妗!”男人被气得青筋凸起。
谢妗妗啧了两声,伸着手指按了按他肩膀,随后又嫌恶地捻了捻手指:“别激动,堂兄要是气出个好歹来,可没人会为你惋惜的,大家只会觉得你罪有应得,是活该。”
“不过我想堂兄身体康健,应当没事”
“老话不都说”谢妗妗刻意停顿了一下,笑容愈发甜,“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堂兄一看就是能长命百岁的人。”
“你!”
谢妗妗舌灿莲花般说了半天,年轻男人被气得不轻,苍白的脸色也染上了不正常的红色,连那双眼睛都瞪得血红。
谢妗妗才懒得搭理她,抬眸,见到人群里那道熟悉的身影,她欣喜地抬手打招呼:“姒姒!”
蒋姒望着本应在海外的人,如今忽然出现在眼前,顿觉惊讶不已,“妗妗?!”
谢妗妗笑容真诚了许多,她望了眼兄长,目光最终落在自家好友身上,促狭地笑着打趣:“哦~我都忘了,我如今应该叫你一声嫂子才对。”
蒋姒望了眼谢权,未料身旁地男人也在看她,眸光虽淡却格外温和,她不由自主地离他更近了一些,没有觉得别扭,而是大大方方地点头应了下来。
谢妗妗回来,是所有人都没预想到的。
直到宴席开场,要吃团圆饭的时候,蒋姒和谢妗妗这对小姐妹亲亲热热坐在了一起,叫珠珠的小姑娘也拉着蒋姒的衣服,乖乖地坐在了她身旁。
蒋姒问起时,谢妗妗只撑着下颌说:“难不成我最好的朋友和我最亲的哥哥结婚,我都不回来吗?其实机票早就订好了,本该今天早上就到的,不过航班延误,一直拖到现在才匆匆赶回来。”
“姒……”
她反应过来,又迅速改口:“嫂子,我可是为了你们的婚礼特意赶回来的,我哥哥呢,他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爷爷以外,也没什么亲人了,都说长兄如父,换言之,亦然。”
谢妗妗得知他们的婚礼定在大年初六的消息后,便立刻订机票,匆匆赶回国。
她最好的朋友嫁给了自己的兄长,天底下没有比这值得她开心的事了。
“说实话”谢妗妗感慨,“我都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等到我哥那个闷葫芦结婚,他啊,以前暗恋人家姑娘,都不敢主动去告白,成天藏在心里,看得让人怪着急的。
蒋姒愣了一下,略带疑惑地问:“暗恋的姑娘?”
“难不成我哥他没跟你说过吗?”谢妗妗微微诧异,旋即转念一想,刻意压低了声,“我哥他以前有个很喜欢的女孩子,他暗恋了人家好多年,可就是不敢去将自己的心意表达出来,只能在背地里偷偷关注对方。”
“我那会儿让他主动一点,他是怎么回答的?”谢妗妗模仿起了谢权的语气,端正了神色,“她如今还小,未来锦绣浮华,有无数种可能,我只是亿万种可能之一而已。”
“等她可以确定自己的人生方向,能清楚探明自己的心意,知道自己要什么,那个时候,我会去争取。”
……
谢妗妗也明白,自家兄长是不想唐突了人家姑娘,分明年纪差不多,却不愿意在那个时候,用婚事去耽误了别人的前程。
他希望她过得好,希望她能去往自己想要的未来。
哪怕代价是历经沧海桑田,无止境地等下去也没关系。
……
蒋姒微微错愕,她下意识地抬眸望向谢权坐着的方向,他身为谢家掌权人,如今身边围绕着不少谢家小辈,客套寒暄,殷切讨好。
谢权倒是没什么太大的神色变化,大部分时间是充当了聆听的角色,旁人说得热络,他只偶尔会给一点回应。
原来……谢权从前有喜欢的人吗?
她虽然清楚谢权如今的心意,也从未怀疑过他对自己的感情,只是想到在她未曾参与过的那段人生里,谢权也曾向她暗恋着他一样,那样热烈又殷切地喜欢着另一个人。
只是想到这一点,她就莫名地有点难过。
蒋姒想得出神,眼见坐着轮椅的男人靠近,他一走近,旁人就噤了声,他嘲讽的仰着脸,似乎和谢权说了什么。
谢权眸色微冷,沉沉看了他一眼。
蒋姒皱了下眉,轻轻碰了碰谢妗妗的胳膊问:“妗妗,那个人和你哥有什么过节吗?”
听她唤那人堂兄,她大概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谢妗妗抬眸看了眼,也跟着蹙眉,“你说他啊,要说过节也算不上,要说矛盾,那倒是不少。”
“大堂兄那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