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归见她一副还没醒的样子,觉得好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别睡了,快起来,还有正事做。”
“啊!你轻点!”
许安归这一捏,她算是彻底醒了。
许安归站起身,扣上衣服:“我叫人进来给你收拾收拾,你别再睡了。”
季凉这才拖着还没睡醒的身子,挪向梳妆台。
坐上马车的时候,季凉还在打着哈欠。
许安归看着好笑:“你怎么这么嗜睡?”
季凉无精打采回道:“这几日太折腾了……大婚那天就不说了。你昨天晚上发烧,我看了你一宿。早上又接着起来去接你的花花草草,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辛苦你了,”许安归低头,把季凉的手拉过来,捂在手心,“让你陪我走这一遭。”
季凉心中一动,脸红了一鬓,低声回道:“求仁得仁罢了。”
“你若是还困,就靠在我怀里睡一会吧。”许安归伸手,想要把她揽过来。
季凉望着,不敢靠向他,然后她摇了摇头,坐直了身子,把手从许安归的手里抽了回来:“我……我不困了。”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本能。
季凉越来越习惯许安归牵她的手,拥抱她。
贪婪,也是人一个可怕的本能。
一旦拥有,就想拥有的更多。
可她不是一个正常嫁给许安归的女子,本也没有这个机会成为安王妃。
她现在享受的一切,都是属于郭若水的。
所以,她无时不刻不在提醒自己,不可以沉沦,不可以习惯,不可以贪婪。
可是,面对一个像许安归这样的人,她怎么可能守得住自己的本心?
他无时不刻、有意无意地在勾引她。
用他的身体,用他的声音,用他的财富,用他的温柔与体贴。
很多时候,季凉忍不住在想,若是郭若水嫁过来,许安归会不会也如对她一般去对待郭若水?
这种念头一旦蹦出来,季凉就觉得自己心慌气短,心里有一个地方,好像长了一根刺一般,让她不敢碰触。
*
王妃婚后回门,许安归本不用陪着回来。
但是郭太师与郭睿明在朝中的地位显赫,于情于理许安归都不应该怠慢。更何况吏部尚书宋谏也是师从郭怀禀。
宋谏二十六岁中第,算是人中翘楚,那时的郭怀禀是吏部尚书,是宋谏那一届殿试阅卷官。宋谏有心走仕途,人又机警懂事。拜在郭怀禀门下,与郭睿明一起跟着郭怀禀学习朝堂事务,在吏部四司轮值。
勤勤恳恳工作将近二十年,终于坐上了吏部尚书的位置。
虽然郭怀禀这个人功利心很重,但是就连许安归也不得不承认,他在如何为官上还是颇有心得的。
不然,他怎么会允许自己的三女儿嫁给选择当太子妃之后,又允许自己的小女儿嫁给许安归当王妃?
若没有登天的本事平衡左右关系,又怎么敢这样左右逢源?
快到郭府,许安归看向季凉:“你在郭府那些时日,他们待你如何?”
季凉听这话的意思,许安归好像是在考察郭怀禀的为人。
她回答:“郭家待我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我用的是郭若水的规制,吃穿用度一应俱全。”
许安归目光下移,落在她脖子上那道隐约可见的伤痕,眸低有一股凉意正在上涌。
镇东打头阵,先去禀了郭府。
郭太师与郭睿明早早地就退了班,在府上等着安王妃与许安归回门。
安王府的朱轮马车缓缓而至,许安归先从马车上下来,把季凉也扶了下来。郭府全府上下,规规矩矩、结结实实地给许安归与季凉行了一个叩拜大礼。
许安归身上虽然只有镇南将军正三品的头衔,但是有亲王的身份,品级直接越过郭太师的品级,顺位成为在太师职位之前的正一品。
季凉也因为安王妃这个身份,品级也直接升为正一品与许安归同级。
郭府上下,没有人可以大过他们俩,所以见他们的时候,必须行礼。
许安归双手拢在袖子里,缓步从郭太师面前走过:“起身罢。”
郭府上下起身,许安归望着众人身后的一块雕刻着松竹梅的影壁道:“郭府门口这影壁,当真是简单得很啊。”
郭太师微微抬头回道:“松竹梅凌霜傲雨,修长挺拔,颇有气节。臣很是喜欢。”
“气节?”许安归回头,踱步回来,“甚好。”
季凉蹙眉,不知道许安归为什么要在这里整这么一出幺蛾子,立即道:“殿下,里面坐罢。外面春寒料峭的。”
许安归扬眉:“好。”
说罢他便自顾自地进了郭府往正厅去了,郭太师蹙眉睨了一眼身旁的郭睿明,两人脸上皆是疑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