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她身侧的两个人亦是跟着一起俯首叩头。
许安归扬眉:“你错在哪了?”
赵惠道:“无论是谁惹殿下不愉快,都与妾有关,都是妾的错。”
这话答了等于没答。
许安归心中冷笑,继续道:“叶承辉的事情,你可知道了?”
赵惠抬起头:“知道了。妾已经处理了那个多事的门房,并且训诫了其他的门房,教他们谨言慎行。妾知道,若是门房多事,这府邸不得安宁。”
呵,她倒是处理的快,连审讯的机会都不给他。不留证据的作风,倒是跟她姑母学了个十成十。
许安归动了动身子,拿起书桌上的账本:“你先起来,传膳去罢。”
赵惠一愣,问道:“殿下……是要在妾这里用晚膳?”
许安归翻了一页账本:“你不方便?”
赵惠被银铃与金铃扶起来,低声道:“是……你俩去传膳。”
银铃与金铃被赵惠支开,许安归这才抬眸,说道:“百晓把王府一应人员名单都交给你了,这就是你的回报?”
赵惠蹙眉:“即便是皇后管着后宫,也是需要时间。妾现在还没有摸清楚各家各户情况,不好冒然下手。”
许安归不言。
赵惠继续说道:“王府上,清风阁朗月轩里的下人,是王爷亲自采买的,自然是王爷信得过的。我院子里的人,是我从赵家带来的得力的。剩下三位妾侍的院子,里里外外的人,也是她们信得过人。可府里的人,大部分是罚没的官眷或者是因为犯罪而降了级发卖出来的奴仆。王爷建府也不过就是十几日的功夫,妾一边清理着面上的,一边管着账簿,还要探清这些奴仆的底子,查四处的门房……确实有些忙不过来。”
许安归微微一笑:“赵侧妃这是在向本王诉苦啊?”
赵惠低头:“妾不敢。”
这赵惠把后宫那一套摸得门清——事我干,可是苦我也要诉啊!便是我蠢笨,耽误了些时间,但是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许安归当然知道建府初期,后院有很多事需要处理,季凉与他一致对外,外面的信息都处理不过来,怎么可能还能把他的后院的管得好。
所以那日赵皇后有意让赵惠嫁入安王府成为侧妃,季凉一口就应下了。
不仅应下了,她还顺理成章的再问东陵帝要了几个侍妾,免得东陵帝再尊口。
许安归当时确实生气,但是事后他仔细琢磨了一番,才明白季凉的良苦用心。她看的不是眼前,而是以后。
若他们真的能够携手登上山峰之巅,那他以后坐在那个位置上,身边当然不可能只有一个女子。
她既然没有时间管家,自然要找一个人帮他管家。
其实这件事,也向许安归透露着——她,从来就没有想过真正地走进他的生活,成为他的一部分。
她,随时准备抽身走人。
许安归想到此,总是心里一阵寒凉。
可赵惠就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吗?
赵惠的心思飘忽,现在,且说不好是谁的人。
但是季凉深谙权力在手那种可以任意驰骋的感觉,所以她坚信,只要赵惠得到了安王府的管家权,一旦拿起,就舍不得放下。
无论在哪里,权势都是一朵诱人的罂粟,红得欲滴,香得馋人。
她在攻赵惠的心。
许安归望着跪在地上的赵惠,懒懒道:“既然你这么忙,那就让翟、初两位奉仪帮帮你。”
赵惠心中一怔,这……偷鸡不成蚀把米?让两个奉仪来帮她是什么意思?
分权?
“殿下……妾虽然……”赵惠急于解释什么。
“本王饿了,去着人催一催晚膳。本王体恤你管家辛苦,这事就这么定了。”许安归根本就不想听,他一点都不情面地打断了赵惠的话。
赵惠懊悔至极,她早就该想到,许安归就不是这么好对付的人。她不过就是松懈了门房那边,让叶承辉知道了安王妃偷跑出去的事情,许安归就敢这么对她。
不,他一直都是这种态度——若是你不愿意做,总会有人愿意来管家。
现在他只是用两个奉仪辅佐她,给她敲警钟,让她快些决定自己的立场。
如果她连手上最后一点权力都丢失了,那她以后要如何在安王府立足?说得好听,她是太子殿下的表妹,赵皇后是她的姑母。
这其实就是赵家套在她身上的紧箍咒,只要有这个紧箍咒,她赵惠就翻不出赵家与太子的五指山去。
可是她能背叛吗?
不,她不敢。
许安归现在重伤,回来虽然已经有月余,可他始终都没有上朝,参与朝政。凭借他赫赫战功,也不足以让他在朝中站稳。
她的哥哥,她的父亲,能在朝中谋得一官半职,都是依仗的太子与赵皇后。
除非许安归有朝一日可以在前朝护住她的家人,否则,她永远都不会完完全全的站队许安归,与太子、赵皇后为敌。
这一点,她看得很清楚。
但是,太子明显不得东陵帝的心,赵皇后也因为及冠之礼的事情丢了后宫大权。赵家与太子都有明显的颓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