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若水,是季凉现在对外的名字。
她故意在水上写重了,恐是写这字的时候,心存怨恨。
叶承辉深吸了一口气,辩解道:“妾抄到这里的时候,笔上墨少。便去沾了墨汁,殿下您看前面那几个字,是不是墨迹稍浅……”
季凉看过去,确实如此。
本就是找个由头呵斥她,就算不是这个也会是别的。
季凉转向许安归,暖声道:“叶妹妹当真不是故意的,殿下就不要气了吧?”
许安归扬眉望着叶承辉,叶承辉知道许安归在看着她,却再也不敢私自抬头回看回去。只是缓缓地跪下,面向季凉:“王妃姐姐大度,替妾给殿下说说好话吧?”
季凉看了看许安归,许安归黑着脸的模样,不想松口。
季凉装作嗔怒:“叶妹妹你也真是,怎么这么不知轻重!”
说这话的时候季凉用眼睛暗示叶承辉看着许安归。叶承辉不知道用意为何,有些木讷。
季凉一脸焦急的模样连忙道:“即便是殿下处罚你重了些,你也不应该让家奴去给叶侍郎翻嘴不是?你父亲三番五次要宴请殿下,到底是在暗地里怪罪殿下不知轻重。殿下心中有气,如何能够受人胁迫!叶妹妹也可真真是糊涂了!”
“我……”叶承辉还没有反应过来季凉这句话的用意,反驳道,“没有让人与父亲翻嘴……”
许安归见她还敢顶嘴,抓起桌上的茶盏便碎在地上。
叶承辉吓得一哆嗦,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却不敢流出来。
季凉连忙道:“殿下,莫要气坏了身子。叶妹妹年纪还小,许多事都不知轻重。这事兴许都不是妹妹授意人去做的,而是下人私自做了主,去给叶侍郎说的。叶侍郎也是爱女心切,这才着急宴请殿下。叶妹妹当真不是那种不知轻重之人!”
“她若知轻重,那日就不会禁足。”许安归这话似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有其父必有其女,可见叶侍郎也不是个中用的,连自己女儿都教不好,何谈辅佐陛下,管理国家大事?依我看,应该让父皇削了官职,全家流放才是!”
叶承辉大骇,连忙磕头:“殿下误会父亲了,殿下真的误会父亲了!是妾不知轻重,是妾有罪,父亲教导一向严谨,是妾心性不稳,惹恼了殿下,僭越了王妃,一切都是妾的错,与父亲无关,与叶府无关啊!”
“巧言令色。”许安归不看她。
“殿下!”叶承辉没想到许安归脾气这么大,只是下人们去跟父亲说了一嘴她最近被禁足抄书,就惹得许安归如此不悦。
全家流放!
也就是说她的生母也要受流放之苦了?父亲这些年在朝堂上小心谨慎、举步维艰,居然会因为她一时耳报而毁于一旦?
这就是王府天家?!这就是官场名利?!这就是宦海沉浮?!
全凭一人喜好,全凭皇家掌权,决定生死?!
叶承辉再也经不住事,眼泪直流,她爬向季凉,苦求道:“王妃姐姐,你劝劝殿下。妾再也不敢了,再也不多嘴了!只求殿下可以放过爹爹,放过叶府。”
叶承辉哭得撕心裂肺,季凉都嫌聒噪。
她一把握住叶承辉的手:“你且收些声,在这样嚎啕大哭,殿下恐是更不愉快了。”
这话直接吓得叶承辉把哭声塞回了喉咙,只剩下呜咽,闭着嘴,泪眼婆娑地望着季凉与许安归。
许安归蹙眉,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季凉轻抚着叶承辉的脊背,柔声道:“殿下哪来的这么大的气性。叶侍郎在朝堂之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叶妹妹已经知错,且这些时日只要我在,她都好好地来晨昏定省。即便是犯罪的罪人,也许他们关押进牢房,改造有期呢。哪有跟殿下这样,直接判了死刑的?”
许安归眉毛舒展了一些。
季凉继续说道:“叶妹妹年纪小,许多事不知道轻重,该是我这个当姐姐的应该教她。只是殿下心善,帮我教了而已。既然是教,何苦闹得这般收不了场。”
季凉伸手去拉了拉许安归的衣袖:“殿下给我个面子吧。这事就算了,叶妹妹知道错了。”
许安归没有抽出衣袖,只是看向满脸泪痕的叶承辉。
叶承辉立即后退,给许安归磕头:“妾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也不会随便跟爹爹说嘴了,妾会好好约束下人,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
第197章 立威 ◇
◎给足了面子。◎
许安归向后靠了靠, 双手拢在衣袖里:“出去给叶侍郎报信的人,传信的、放行的都当着所有门房与内房伺候的面——杖毙。以儆效尤。”
叶承辉深吸了一口气,摇头刚想说什么, 只见季凉已经按住了她的手,缓缓摇头, 眼神冰冷而坚决。
叶承辉知道, 这是许安归的让步。
这事总要有个了结,只是用几个下人的命来了结, 真是太便宜她了。
“是。”叶承辉缓缓俯下身子。
跟在叶承辉身后的侍女,一见主子点头服软,立即惊恐万分,跪下爬向许安归:“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站在两边镇东镇西铮然一声,一齐抽出佩剑,架在那侍女脖颈上, 侍女瞬间就被吓得动弹不得。
“别弄脏了清风阁。”许安归睨了那侍女一眼。
镇东领命, 收回佩剑, 一只手便把那侍女拉了出去,镇西戍北二话不说, 也出去抓人。
叶承辉看着这一切,不禁胆寒。
许安归全程都没有下令说抓谁,但是他身边的三个亲卫居然可以直接去拿人。也就是说,是谁出去报的信, 从哪个门房出去报的信, 许安归都一清二楚?!
不,不是许安归一清二楚。
这些时候在管家的是赵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