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州摆手:“不仅不能让太子殿下知道, 还不能闹得人尽皆知!若是人人都知道盛泉被绑了要求赎金,人人都能接机来敲我一笔!”
盛夫人一听这事不能大张旗鼓,也不能求人, 只靠盛府自己,就算把他们盛府手上的田铺庄子地产奴仆全部都卖了, 也凑不齐那两百万两银子啊!
这, 这不相当于赎儿子无望了吗?
她辛辛苦苦拼了半条命,落下了一身病根才生出来的儿子, 养这么大,怎么能就这么没了?
想到这里盛夫人连脸面都不要了直接坐在地上放声大哭:“我的儿!是为娘没有本事,是娘无能。不能说服你爹爹给你出二百万两银子!在他眼里,他脑袋上的乌纱帽比你的性命都重要啊——你爹爹不救你,这盛家就你这一个独苗,日后香火可怎么办啊!”
“你给我闭嘴!”盛明州被盛夫人这么一哭, 心里也慌了, “这事还没个定论呢!你怎么就知道我查不到绑儿子的那群人?”
盛夫人一听盛明州有了主意, 立即闭嘴,用手帕擦了擦脸, 让侍女扶她起来,问道:“官人心中有数?”
盛明州长叹一声:“我现在就去找人办这个事!你莫要再哭了,拿出你当家主母的样子。把盛府给我看牢了,不许任何人出去走漏风声!盛泉那些狐朋狗友来找, 你找个说辞帮他打发了。总之这事, 不能闹得满城风雨!”
盛夫人见盛明州也不是不管,立即收了声, 连连点头:“是, 我必看好这院子。”
盛明州长叹一声, 去了寝室换了一身衣服,连夜赶往陈礼纪的府上。
盛明州去的时候,陈礼纪才刚从校场上下来。
听见家丁来禀报说刑部尚书盛明州求见,顿时也觉得奇怪,他看了看身边陈平,低声道:“你或者你弟弟近日里可惹了什么官司?”
陈平一脸奇怪,摇头:“我被安王殿下调入兵部,白日里忙得连口水都没功夫喝,哪还有机会惹事?三弟才接了城防,兴奋着呢,日日都去巡营,许久都没出去鬼混了,哪来的官司?”
陈礼纪嘶了一声,道:“你们先去奉茶,同盛大人说,我换了衣服就去。”
陈平手上还有事,便道:“爹爹,我就不去了,殿下交给我的事,我还没做完。”
陈礼纪点头,自己换了衣服,去前厅见了盛明州。
盛明州看见陈礼纪,立即起身要给他跪下,陈礼纪哪里见过盛明州这样,吓得连忙上前把他扶住:“哎哎哎!盛大人,莫要折煞我。你这是怎么了才对我行如此大礼?”
盛明州一副要哭的表情,颤颤巍巍道:“我实在是想不到办法了,这才来求陈大人。”
陈礼纪让盛明州坐下,盛明州才把事情缘由说了一遍,道:“犬子被人绑架,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求到陈大人面前。陈大人手上掌管着金吾卫,京城防卫都归大人管,劳烦大人帮我找找我儿子罢!”
陈礼纪听了这事,虽然惊愕,可也知道最近城里城外频繁发生一些事情,都与他脱不开关系。
说起来,城外流匪、安王刺杀、盛泉被绑架与他没有直接关联,但是东陵帝怪罪下来到底是他的问题。
金吾卫总管许都都城护卫,外面到城墙之外百里地,内到宫门外。东陵帝虽然对武将一概不信任,但是对于陈礼纪这个人还是礼遇有加。
城里城外安防一向是重中之重。陈礼纪只能防微杜渐那些大事,譬如起兵造反,流民暴动之类的。对于这种一两个人甚至十几个人就可以行动干事的,金吾卫还真是管不着。也无从下手。
但有了之前的事情,陈礼纪也知道是有人想把他从这个位置上拽下去。可他下去了,谁顶上哪方都不满意,这才让他继续留任。
城外流匪、安王遇刺这两件都还没着落,现在又多了一项朝廷三品大员的儿子被绑架,三件事落在一起,即便是陈礼纪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
就算是说不清楚,也要摆出一个态度,当即道:“明日我便去给城防营下任务!”
“陈大人!”盛明州连连摆手,“不可不可!这事不可闹得满城风雨啊!犬子的命在别人手上,若是知道我找陈大人大肆搜刮嫌犯,恐犬子性命不保啊!”
“这……”陈礼纪有些作难,“盛大人的意思是?”
盛明州道:“劳烦陈大人看好城门,切不可放过任何一个与我儿相似之人,我才好让刑部、京兆府尹动手,去找儿子啊……只要他们还在城里便好。”
陈礼纪点头:“是,这件事我一定会交给几个亲信去做,不会声张。”
盛明州连连前身:“多谢陈大人。多谢啊!我这还要去京兆府,不多留了。”
陈礼纪起身:“我送送盛大人。”
盛明州确实赶时间,说完话,便快步离开了陈府坐上马车,直奔公良毅的府上。
陈礼纪在门口望着盛明州的车消失在巷口,这才回了屋子。
陈松正好去陈礼纪屋子里汇报今日巡防城墙的事情,看见陈礼纪一脸愁容,便把手上的东西放了放,走到书桌前,恭敬地行了一礼:“爹爹。”
陈礼纪回过神,看见陈松,道:“你来的正好,有事要交代与你。你可要把嘴门给把严实了。”
陈松一听陈礼纪要交代事情,精神头更大:“爹爹请说。”
陈礼纪大概的把事情复述了一遍,陈松听了先是愣了一愣,而后是幸灾乐祸地捂嘴小声笑着。
陈礼纪蹙眉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听见陈礼纪问,陈松拿开手,却再也忍不住,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爹……爹爹,您让我笑一会儿……笑一会儿。”
陈松笑得止不住,陈礼纪一头雾水。陈松笑了好一会才停下来,清了清嗓子道:“要我说,盛泉就是咎由自取。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啊对,人贱自有天收。”
“何出此言啊?”陈礼纪又问。
“爹爹,您不知道,”陈松上前把茶碗端给陈礼纪,说道,“那个盛泉平日里仗着他爹是刑部尚书,不干好事。走路上谁碰他一下,都要被他拉进刑部大牢里毒打一顿。看上哪家姑娘都要讨回去给他做通房。手上多少件人命官司,都是被刑部压下来的。他在长辈面前乖得跟个猫一样,人人夸赞。您不与小辈打交道,自然不知道盛泉是什么做派。可我们经常混在一起的官宦子弟,都知道他是什么东西。”
陈礼纪确实第一次听说盛泉在小一辈的眼里名声这么差,不由得睁了睁眼睛。
陈松又道:“这次事,八成是哪个侠义之士要替天行道呢。那盛明州自己养的儿子祸害百姓,还想让我们替他兜着,简直是笑话。要我说,城防就应该松点,放那个替天行道的人出城去!”
“胡闹!”陈礼纪听陈松越说越没边,不由得出声呵斥,“盛泉再没正形,也该是有人去告发了,由陛下判罪。哪能让别人随便判了去,若天下皆是如此,岂不是乱套?”
“可爹爹!盛泉他爹是刑部尚书,这事若是刑部不过审,谁能把这事说到陛下面前去?”陈松义愤填膺,却又奈何不了。
陈礼纪向后靠着,道:“这事既然是盛泉自己的孽业,有人出手,这是必定是不能善了的,总要谋些东西才肯罢休。那人未必就如我们所想的那么无用。你自去把你的城门守好。我想那人既然敢绑盛家三公子,必然也没想着逃。我们……坐壁关上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