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皇后把赵惠扶起来:“好孩子,你父亲的事情,我已经让太子与盛尚书说了。盛尚书说会推迟处理时间。正好给了我们时间查安王府的纰漏。”
赵惠眼睛浮肿,一看就是哭了一晚上的结果。
赵皇后心疼道:“孩子,让你操心了。可眼下就是这么个局面,盛尚书也是看在与太子多年交情的份上才肯帮你。在忍几天,姑母一定把你父亲从牢里救出来!”
赵惠乖巧地点点头。
两人坐在一起又说了一些闲话,宫外内侍传许安归来了。
赵皇后一脸笑意,看向赵惠:“你看,你才过来坐一会,许安归就坐不住了,非要把你从我这里接走,他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赵惠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许安归已经进道正殿来,看见赵皇后,微微欠身:“母后,我是来接赵侧妃回府的。”
赵皇后看见许安归,便笑了:“安王好不容易来一趟后宫,怎么就这么着急就要走?坐下与惠儿一起跟我用了午膳再走吧?”
许安归道:“马上就要到英国公老公爷的寿辰了,府上还有许多事情需要赵侧妃操持。实在不是闲话家长的时候。还望母后体谅。”
赵皇后看向赵惠:“安王这话说的好像整个安王府离开你,就没办法正常运转了一样。”
赵惠抬眸给了赵皇后一个笑容,谦虚道:“皇后娘娘说笑了。”
赵皇后望着赵惠,打趣她:“安王这么爱护你,那你怀上麟儿的事,不是近在眼前?”
“皇后娘娘……”赵惠抬头去看许安归的表情,然后害羞地低着头。
许安归望着赵皇后,眸光似有躲闪。
这些动作赵皇后看在眼里,看来许安归与赵惠确是有过夫妻之实了,不然赵惠与许安归怎么会是这幅模样?
赵皇后转念一想,若是许安归与赵家女儿交好,或许日后赵惠就有机会在许安归耳边吹枕边风了。这枕边风有多厉害,只看惠妃如今宠贯后宫的模样,她便觉得赵惠有戏。
“那我也不强留你们了。”赵皇后笑着,“你们小两口新婚如胶似漆,我久居宫中,来日方长!”
赵惠走到许安归身边,与许安归一起欠身行礼,跟着许安归出了咸宁殿。
许安归自顾自地走着,赵惠跟在许安归身后,看着他的官袍随着他的步伐一起一落。
“马车在外面,你先上马车回去吧。”许安归回头,看向赵惠。
赵惠抬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宫门口。
“是。”赵惠颔首,在侍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许安归翻身上了马,驱马来到马车侧面低声道:“你放心吧,赵领的事,我派人去盯着,有消息了第一时间告诉你。”
赵惠撩起窗帘,却看见许安归已经扬鞭,红云宝马宛若离弦的箭一般,狂奔出去。
*
按照约定,盛明州五日之期已到,他用雷霆手段处理完了北京军饷案涉及的那些北境四姓之人。
那些前来上访的女子把京兆府堵得水泄不通。
有四日,公良毅都没有去京兆府了。
直到朝廷放出消息,说盛明州贪墨北境军饷案交上来的银子,导致朝廷错判了刑法,此案已交由大理寺审结,盛明州供认不讳,即日起盛明州抄家,革职。并起向西流徙两千里,以儆效尤。
这个消息一出,许都众人皆是哗然。
原来最近杀了那么多人,皆因刑部尚书盛明州一人一念之差所引起的。一时间,人群又汇集到盛府门口看缉拿人犯。被围了四日的京兆府终于门可罗雀,公良毅趁机进入京兆府衙门,看见衙门里面堆积成山的公文头疼不已。
朝廷派御前侍卫前去抄没家产,秋薄带队。
穿着囚服、脖带枷锁的盛明州从盛府出来的时候,无数烂菜叶子与鸡蛋砸向了他。盛明州低着头,不躲也不藏,任由自己被人糟践。
“好你的狗官!居然贪墨我们拿来救命的钱!”
“狗官,还我爹爹!”
“狗官,还我儿子,还我孙子!”
叫骂声此起彼伏,烂菜叶子与鸡蛋一直不断砸向他。
盛明州就那么一步一步地走向牢车,接受万人唾骂。
寒期起站在不远处的二层酒楼之上,看着盛明州如今这副模样,不忍直视。
“官人。”温琴的声音从寒期起的身后传来,她走到窗户边,望向楼下那个狼狈不堪的中年男人,“你说今日是来送一位友人的,就是盛大人吗?”
寒期起眸光闪动,低头牵住温琴的手,道:“没有他,就没有我寒期起的今日。他虽然利用我,可心里对我还是有几分情谊,他原本可以直接抓了我去要挟公子的,可他放了我,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不管最后是不是落得这般下场……今日他要离开这里,我理应来送送他。”
温琴看见寒期起眼眸微红,知道他此时此景是动了情。
昔日的友人将要离开,从此以后他们各自天涯,可能今生今世都再也见不到了,这让寒期起难以接受。
许多人与事,还在眼前的时候,无论它多么坏,多么不好,总还有个念想。可真当这些人与事离开的时候,即便是曾经有过那么多怨恨与纠葛,在这一刻却只剩下祝福。
希望他一路平安,而已。
温琴握紧寒期起的手,柔声道:“既然你这么放不下盛大人,不如让藏息阁注意下他的行踪,等他去了西境,若是过得不好,咱们也可以稍加援手,让他不至于太辛苦。好吗?”
寒期起低头,笑了:“夫人真是这么想的?”
“是。琴谱里,友人远行都还满是牵挂之词,此时此刻官人的心情,我还是能略知一二的。”温琴抬眸,眼睛里落满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