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归用力握了握季凉的手,让她放心。抬手出了营帐,镇西已经牵了来了红云。
凌乐的马就在季凉帐篷边上养着,他听见季凉的交代,不多话,立即翻身上马,跟着许安归向着城墙的方向奔去。
城墙上,陈平与陈松已经分别到了防御壁的闸口,里面厮杀一片。
陈松去的右侧防御壁有月光,隐约能分清楚乌族与东陵将士。陈松铮然一声拔剑,欺身而上,连斩两人,拖下一名受伤的东陵将士,抬眸就看见一把刀直直落下!
陈松没有接过乌族人的刀,但是听陈平说过乌族人力大,刀极重,他想也不想侧身躲开,回手一剑刺入那人胸口。
陈松收招,乌族人便向着他的方向倒下来,他脚下用力,踩着这人肩膀跃起,身影化作一道暗影在狭长的甬道里窜行,只有月光可以追上他的身影。
连斩数人之后,陈松才到达防御壁第一道闸口。
若是可能,他想把这些乌族人尽可能锁在远处的闸口。
守城的新兵哪里见过这样凶悍身材魁梧的人?
之前是在城上守城,看人并不真切。现在这些人仿佛一道道高墙,挡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心生胆怯。
双方手中刀相见,新兵连招架的力气都没有,瞬间连刀带人一起被砍翻在地,那乌族人抬刀就要补人,陈松宛若穿云箭一般杀到。他侧过剑身,剑身直击刀身,忽如起来的力量直接把乌族人手上的刀震飞。陈松顺势把手中剑送入对方体内。
“想活命就别趴着,站起来!回城墙,找军医!”
陈松奋力一喊,人已经窜出去一丈,他行进的路上,血花四溅。
陈松平日里缠着秋薄教他剑术,虽然打不过秋薄,可是面对这些出刀只靠蛮力、毫无章法、直来直往的乌族人,他还是游刃有余。只是眨眼的功夫,人已经杀到了第二个闸口。
他太感谢许安归与季凉不让点灯的决定,现在他的眼睛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只要有点微芒,他就能追着光送剑下人去阎王殿。
从来没有这样畅快淋漓的感觉。
陈松跟秋薄对招的时候只觉得他讨厌至极,招招没规律,专找他弱点下手。眼前这些人就跟砧板上的鱼一般,连动都不会动一下。
陈松洋洋得意,根本就没听见前方破空声音,有什么东西在月光下一闪而过,陈松身体本能地向一旁避开,那东西还是直接射入他的左肩。
陈松疼得直咧嘴,就连身体也失去了平衡,下一瞬一把明晃晃的刀就追命而来,眼看根本就躲不开,陈松心中一沉,暗道,完了!
“叮当——”
短兵相交的声音在陈松耳畔骤然响起,兵器擦出火花,那一瞬陈松看见一泓银月遁入黑暗,直接在黑暗的甬道里面拉出一道长长的银色月光!
他的领口被人揪起,整个人向后抛去。
随后一道黑影宛若黑石一般重重地砸入前方敌群之中,砸得对方连连后退。
“殿下!”
陈松翻了个身,稳住身形,才看清楚那道银色月光是许安归从不离身的月芒剑。
许安归不理他,月芒剑在甬道里宛若春花一般四处绽放,残影直接在黑暗里挽成一片星光,交织出一道光网,罩住那些偷袭的乌族兵,让他们无处可逃。
陈松在后面看得愣神,这就是传说中的月芒剑?!
“你还能不能战?!”
许安归一声怒吼,声音从前方传来。
陈松回过神,二话不说把衣服撕开,折断弩.箭,把伤口缠住止血,在一只手拉着布条,打了一个结,另一端用嘴把结勒死。他脚下使力,瞬间便追上了许安归。
许安归见陈松支援,让出一个身位,自己踩着岩壁,反复横窜。陈松手中的剑在许安归明亮的掩护之下,宛若一道影子,吞吐有序。
许安归见到陈松的招式就知道他用的是秋薄的月影剑法。
许安归与秋薄本就是师兄弟,夜幕剑法本来就是一套双剑,相辅相成。许安归习月芒剑行走在光明之下,秋薄的月影剑,如影随形。
虽然陈松不如秋薄动作干净利索,身法轻盈,可到底是学到了些皮毛,跟他一起对付这些乌族兵够用。
这让许安归想起了少年时跟秋薄一起出任务,那种双剑合璧天下无双的畅快。
月光照不进去的左侧防御壁内,陈平强行接下乌族人的刀,巨大的力量震得他虎口发麻。眼看着新兵们被乌族砍得节节败退,他却无力回天。
乌族人嚣张跋扈,咆哮着、大喊着杀向这些不经事的新兵。
有些已经被吓破胆的新兵,不管不顾地直接往城墙上逃跑。
“不许逃!谁后撤!杀无赦!”陈平回头冲着后撤的新兵大吼。
一道黑影落下,陈平的肩膀上一阵剧痛,他憋足一股气,提剑刺下,谁知持刀砍他的人比他更硬气,哪怕腹部中了一剑手上力道依然不减!
“啊——”
陈平一声怒吼,一掌抬在那人手腕处,那人手上松了一下,陈平立即下沉身体,弃剑后撤,按着自己几乎要被砍断的右肩,踉跄地靠在墙壁上,鲜血沿着他的手臂汩汩留下。
这边太黑了,只是依靠对面山岩反射过来的点点月芒,他根本看不清对方的刀在哪里。
来偷袭的乌族声势浩大,在这一人高、三人宽逼仄的甬道里咆哮着,声音更加沉闷!宛如虎啸一般,震慑所有新兵的胆子。
肚子上还插着剑的乌族人,见陈平已经退无可退,当即抡起大刀,准备给他最后一击。
面对死亡,陈平怎么可能不胆怯?
他的猛然瞳孔缩小,脸上出现惊恐地狰狞,他不敢看自己被人砍死的模样,放弃挣扎闭上眼睛。
“咣当”一声,有东西落在他的脚边,他吓得本能地向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