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齐齐抬头,眼前已经只剩一扇摇晃的门。
“刚过去的是沈大人吗?”赵燕宁很纳闷。
拂满想也不想就摇头:大人举止一向风度翩翩,断断不会踹门。应该是风太大了。
“哦。”
两人低头,继续分析今日客人中途离开到底是菜的问题还是他的问题。
沈岐远走出去一段路,被风吹了满怀,人才冷静下来。
他倏地笑了。
早就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只要他不当真,谁又能真的戏弄了他去。
“大人。”周亭川跑过来与他拱手,“马车已经搜查完了,沿途也都检查过,没有发现任何证据。宁远侯所说的刺客也没瞧见影子。”
他跑得急,额上出了不少汗,随手掏出一块帕子便擦起来。
沈岐远抬眼,正好瞧见那帕子上的喜鹊绣纹。
“亭川。”
“在,大人?”
“我有块手帕不见了。”
周亭川一头雾水:“什么样的手帕,很重要吗?”
“很重要。”他慢条斯理地道,“藕色蚕丝底,上头绣着一只喜鹊。”
周亭川:?
他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帕子,又抬头看看一脸正色的大人,有那么一瞬怀疑自己的脑子坏掉了:“这帕子不是柳姑娘送我的吗?”
“不是,是我养过一只喜鹊,后来死了,我为了纪念它特意找绣娘绣的。”沈岐远伸手轻轻一点,“不信你看,帕子右上角还有我的大名。”
沈子晏,字岐远,除却当今陛下,无人能唤他大名。
而现在,周亭川翻开手帕,赫然瞧见右上角刺着“子晏”二字。
他倒吸一口凉气:“我今日还看过,这儿分明没有刺字啊?”
“那说明你拿错了,这不是柳姑娘送你的那方。”沈岐远面不改色心不跳,“还我吧。”
他们刑部司的人说话行事最讲证据,铁一般的证据面前,周亭川再觉得诧异,也还是苦着脸将帕子递了出去。
沈岐远优雅颔首,接过帕子随意往袖袋一塞,大步便走了。
周亭川还杵在原地,掰着手指想自己去过哪些地方,帕子怎么就丢了呢。
第34章 你就是别人
第二日黎明,天光熹微。
如意蒙被睡得正香,冷不防就听见外头有人喊:“东家,车马都齐备了,大人在下头等您呢。”
她半眯开眼,将食指伸出被褥探了探。
秋意凛冽,冷得冻骨头。
倏地缩回手,如意翻了个身,裹紧被褥继续睡。
然而没睡多久,有人就上楼来沉声道:“起来,柳太师府已经派了人在城中搜查,眼下城门尚无眼哨,再不走就迟了。”
她哼哼唧唧地捂住耳朵:“别吵。”
床边的人沉默了一瞬,像是被她气笑了,扭头就吩咐:“让下头的人都避一避。”
好像是周亭川在外头应了一声。
如意不甚在意,昏昏沉沉地就要重回梦乡,下一瞬却被人连着被子卷起来,扛上了肩。
一般遇见这种情况,她是要骂人的,扰人清梦如掘人祖坟,到底有完没完了!
但是,沈岐远这人常年练武,底盘稳,胳膊也有力,将她扛在肩上,哪怕是下楼梯都没颠着她。
如意想了想,将咒骂咽了回去,继续闭上眼,任由自己跟个卷饼似的被塞进马车。
马车驶动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睡醒了,拨开被褥就见沈岐远坐在旁侧,眉宇间阴云密布,薄唇抿成一条线。
眼珠子转了转,如意立马先发制人:“大人的举止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沈岐远冷冷地睨着她,没吭声。
这人气焰小了些,含糊糊地嘀咕:“我大度,不与你计较。”
昨日答应得好好的,今日却睡得不管不顾,到底谁该与谁计较?
他气得将头别开。
一只小手伸过来,扯了扯他的裤腿。
沈岐远不耐烦地斜眼,就见她两眼无辜地望着他:“渴了。”
好么,他还得伺候她?渴死算了,谁在乎。
冷笑一声,他踢了踢旁边的小茶柜。
如意裹着被子坐起来,打开抽屉取出一壶温水,对着壶嘴就咕噜咕噜喝起来。水漏了一些,洒在她玫瑰色褙子的前襟上。
——衣裳倒是一早换好了,倒是也没全忘。
沈岐远气消了些,神色和缓下来。
然而,刚想正常与她说话,这人就挤眉弄眼地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大人是不是有些失望?”
沈岐远牙槽又咬了起来:“胡沁什么。”
他岂是那般登徒狂浪之人,就算她忘记更衣,他也会想办法不叫她失礼,哪会有什么奇怪的念头。
“哦~”她笑眯眯地放下茶壶,“我还以为这是大人惯用的手段。”
“你并非寻常女子,我才会这般。”面前这人脸色更难看,极力辩解,“什么惯用手段,对别人我如何会……”
“也就是说。”她打断他的话,眉梢懒挑,“在大人心里,我不是别人?”
怎么就拐说去那儿了!
沈岐远寒眼瞪她:“你就是别人,比别人还别人。”
如意啧了一声。
好硬的嘴,亲起来怕是都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