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望舒赶在二月份出来,是个温暖的冬,她出生那天正好是腊八节。
季母请了人来看,那大师捋着胡子远远瞧了一眼就笑:“您家的孩子本来就是富贵窝里出来的,这个姑娘腊八出生,更是一生安乐,出外逢贵,富贵荣华的命啊。”
季青林本不信这些东西,也被说的开心,又多加了个红包给他。
本来一家子都在猜测季望舒是年底还是下年年初出来呢,谁也没想到早了半个月就跑出来。
季霖粟不敢抱那小不点,只坐在轮椅上扒着栏杆瞧,目不转睛的。
半晌才喃喃道:“丫头早出来是疼我老头子呢。”
季青林听了这话心酸,转过头去握着杨惠卿的手。
季霖粟入冬来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九月时聂家爷爷去世,他还哭了一场,身体彻底垮了下来,生日也没让过。
杨惠卿之前也怕爷爷撑不过去,孕八月的时候就开始每天绕着光园十几二十圈的走。
肚子大了,小腿和脚都浮肿,季青林心疼她,不让她多走,杨惠卿却坚持,不敢把隐隐的担忧说出来。
也许是母女连心,季望舒真的在年前就与大家见面了。
季望舒刚会爬行的时候,季老爷子去了。
他走之前把杨惠卿叫到跟前儿,一脸狡黠:“你可是刚出生就被我订下来的孙媳妇。”
杨惠卿心疼季青林,一直陪在他身边,两人静静坐着一句话不说。
杨惠卿也不知道季青林是在看院子里的树还是远处的天色。
但她也生出一种奇妙的平静感。
许久,在太阳落下之前,季青林牵起她的手:“你要陪我到老。”
这晚,杨惠卿做了个场景片段化又不连续的梦。
她曾透过窗子远远瞧见的男孩,在月色光亮的晚上敲她的窗户。
声音不大,她辨别了好久才确认是有人敲窗户。
她慢吞吞的掀开被子下床,站在窗帘前犹豫,寂静的夜里她的心跳声异常清晰,她悄悄捂住心口。
来人并不着急,过了好一阵才又抬手轻轻敲击。
杨惠卿终于拉开窗帘,她看见他坐在窗台上,转过头来冲她笑。
他可真是胆大,离树枝半米远的窗台,他是怎么过来的呢。
杨惠卿打开窗户,也惊讶自己怎么出口就不陌生:“你怎么爬过来的?”
他向她伸出手,和她一样的似乎是旧友般熟稔:“出来看月亮吗?”
两人当真就坐在窄窄的窗台上看月,杨惠卿这个小胆的,甚至还晃着腿往下看。
满不在乎道:“也不高嘛。”
季青林笑了一声,变声期的嗓子哑哑的:“你怎么整天待在屋里不出来,我爬过这棵树两次了都没见到你。”
杨惠卿嘟着嘴,有些傲娇的反问:“那你为什么要见我呢?”
她心里明明有着隐隐约约的欣喜,有什么要在她心中破土一样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