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招来邪物是不是与除妖师的火有关,那种邪物其实我们近日也有碰上过。」
秋阅开始将他先前净化的经验告知给雨。
雨听完了秋阅的说法,了解到这种不祥的气息不只出现在牠们这里,同时的其他地方也出现过,却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能指出一定与人类无关。
在片刻的沉思之后,雨向秋阅问道:「你口中的『邪物』,对人类难道都没影响吗?」
「一直以来应该都有……只是非常的少。」关于人中邪一说,秋阅是有听过,但是实际亲眼见人遇上的,还真的没有。
此时一直在一旁听着对话的蓝在中途插了进来:「关于这点,我有一个见解。」说着,便往广场上好似捡来当柴火的木堆走去,他选了一根长度适中的木棍就开始在地上画了起来。
人妖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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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
蓝开始解释:「像邪物这种东西,通常性质就跟鬼魂这种不属于现世的死物一样偏『阴』。」说着,便在鬼下方的死字旁附註上一个「阴」字。
「而人类则是活的,本身属性偏『阳』,阴跟阳本身没什么互剋的关係,但人类体质属阳,所以本身就不容易被属阴的死物沾上。」说着,在生旁边补上一字「阳」。
「那妖呢?」说着,蓝反问,并用木棍在妖字的下方点了点,什么也没写。
而听到这里,秋阅还是不明瞭,雨倒是猜到了一些,夭夭则是想起以前蓝教过她的知识。
「妖,即是一些活了超过原本寿命的生物。」蓝说着当初对夭夭教的、原句讲出。
他接着说:「所以即使妖还活着,体质上其实偏阴,与死物的相性比人类契合许多。」
这种说法,秋阅还是第一次听过。而夭夭见到除了蓝以外的人脸上掛着的震惊表情时,才发现蓝当初跟她讲的,根本就不是世俗都知晓的「常识」。
语毕,蓝望向秋阅解释道:「其实这点认知我早就知道了,之所以没告诉你,是因为我认为知道它对于你的决定并不会有进一步的帮助,反而会造成多馀的困扰。」
听到师父的解说,让秋阅心中一阵感慨、但同时也觉得窝心。
其实师父一直都有在留心关于他的事情,而且也打从一开始就看出了自己其实「不想除妖」的这个心思。如果知道妖的体质就是一群比人类更容易发狂的个体,只会让人类的言论更倾向于将妖剷除,也会让自己因此判定情势比想像中的糟糕,或许就起了退缩之意、对决心作罢的念头。
「剩下的,我们去后方谈吧。」雨已经解决了他心中最大的疑惑,如果是因为种族上的弱势,就将问题的原因全推到相对于优势的人类身上,实在是太牵强了。
说着,雨便站起、向后转身。此时才让蓝他们注意到,有一扇门扉方才一直被雨挡在身后。
正当秋阅好奇对方如何以如此庞大的身躯穿过那道窄门时,只见雨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位身着穿民族风服饰、拥有着草绿色短发的文弱青年,顿时让看得秋阅目瞪口呆。
门后是一间有桌椅的小型书房,雨看着一直没恢復吃惊表情的秋阅说道:「刚才只是在不知道各位人品的情况下,为了确保让人能老实地交代、让己方获得有效情报,想着兽形比较有震摄力所做的基础打算。」
秋阅呆愣地回道:「不……你这样子比较有威力,真的……」
雨倒是不以为意:「是吗?你们人类很常以貌取人呀!」拥有如此反差的两种面貌,人类对于他的反应自己是再清楚不过。
但秋阅接着激动地说:「但你是人形妖呀!人类可能十几年都遇不到一隻,出现一定会记载除妖师史记里的人形啊!我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
听到秋阅的说法,雨对于让对方如此惊讶,表示他很无辜呀。
对此,雨还狐疑地向蓝与夭夭看了一眼,夭夭在知道自己被看穿后,立刻读出对方的表情,像是在诉说着:「那边不是还有两个吗?」让她只能在不引起秋阅注意的情况下乾笑两声。
不过雨也不太介意,立刻将话题拉回到他想谈的正题上:「想请问诸位,知晓能将那不祥之物去除的方法吗?」
秋阅说道:「如果将中邪的妖兽带到我面前的话……」
却见雨摇了摇头:「如不过不那些妖兽,而是沾染在地上、或者是草木上的邪物呢?」如果能除掉,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同胞会不小心碰到了,比遇上在去除直接许多。
秋阅伸手想抓一抓脑后的头发,结果抓到一团绷带让他默默作罢,将手放下。
带着一点困扰的表情说:「其实我只是以跡象来判定到底是不是中邪,就算会净化术,也是在有人受到诅咒、察觉行为变得古怪时才会用上。如果要直接看出哪里有邪物,大概必须要找到本身就是专修这方面的高人才行。」像是开了天眼,能直接见到阴阳两界之物的人。
绕了一圈,夭夭这时也才发现,原来秋阅一直都「看不到」呀。但不管是她还是蓝,或者是雨,对于秋阅口中的「邪物」都会有所察觉,大概也是像蓝说的,体质上的影响吧。
这次,换夭夭主动开口了:「刚才所说的邪物,我都将它称为『邪气』。」
夭夭开始将以前蓝教的那套说给在场不知道的两人听,当然原先知道却忘掉的人除外。
夭夭简单地作了个结论:「所以会出现邪气,先前一定是因为大量的怨气聚集。如果雨能回想起被控制时的记忆的话,或许可以知道这邪气到底是由什么执念构成的,进而推敲出它的来源。」
夭夭自认自己不是一个热心的人,但这次之所以会主动地跳出来解说,是因为她发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所做的反省……
虽然先前在蓝失意的时候鼓舞了对方,但不代表她自己就真的做对了什么……
因为,实际上她真的什么事都没做呀!
当在知晓秋阅又与雨对上时,眼见蓝直接地就衝进剑铺要了一把刀,又在废墟见到秋阅遇难、立即地衝向前帮忙,她其实都想阻止蓝涉险。但在看到蓝担心的反应后,她退缩了;见到蓝认真的神情后,她不忍心下手……
就是这时,才让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只重视着只想重视的人,却忽略了想重视的人所重视的对象,这样她只会打坏对方彼此间的关係、终有一天伤到了自己所重视的那个他。
就像刚才蓝会主动在雨面前解释邪物的影响,也是因为他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一直都在认真地想帮秋阅解决问题、将问题放在心里。反观自己,她其实根本不会去在意别人的烦恼会不会被解决,并没有真心地在帮秋阅着想。这样得到的融洽,也就只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
听到了夭夭的推论,雨想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我碰上的邪气应该没像你说得这么单纯,但又没像你说得这么复杂。」
「怎么说?」夭夭问道。
秋阅也好奇:「不同于这两者?」
「如果是依照刚才的说明,我被控制的时候应该具体上会想要做某一件事、或者是执行某样行为,以达成怨念的缺憾对吧?像是寻找财物、杀了某个特定人士之类的。」
见夭夭点头,雨接着说道:「但是我被操控的时候,除了脑袋有时清明、有时混乱外,还同时接受了各种不同的杂念。那些都不是明确地叫我去实行某样动作,而是像是害怕、恐惧、憎恨、哀怨、悲伤、暴躁、忌妒、不甘……等各种的负面情绪。
在这些忽然窜出的情感近乎在快把自己逼疯的状况下,逼得我只好自行将的思绪封闭,只剩下躯体会依状况下意识地反应,才让精神逃离受损的命运。」
这就是雨说得复杂的地方,然而大家都没有出声,静待他继续交代简单的部分。
「但我可以很明确地指出,在这些情绪的背后都同时拥有一种感情,那就是『愤怒』。」
秋阅了然说道:「的确相对简单。人通常想做事,都是先有了情绪,才驱使人开始实行。从要驱使人做出一件事,变成了只是单单的一种情绪。这倒底是……?」
没有直接回应秋阅的疑问,蓝在思考了雨的说法后,说道:「愤怒,是比起『憎恨』更曖昧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