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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聚会太无聊了,来的都是官场上的人,一屋子令人作呕的虚情假意、勾心斗角、巴结谄媚。赵飞白早就直打哈欠,但这么早走老爸肯定又不高兴。这点不高兴平时也没什么,主要他前段时间差点跟老爸官场对手的女儿搞在一起——当然没成就被发现了,被关在隔壁城市的别墅里,上个月才放出来,正是应该好好表现的时候。
端着酒杯去楼上阳台吹风。没人,他拉上阳台窗帘隔开房子里的灯光和喧闹,走到平台最远端撑着栏杆看夜景。
角落里藤条吊椅上的黑暗一动,他差点吓到,冷静下来看清是个瘦高的男人,看气质大概是个富n代,穿低调但昂贵的衣服,一枚宝石领扣随着吊椅摇晃在昏暗光线中一闪一闪,温温柔柔地冲他笑了笑,头发皮肤牙齿指甲都保养得很好,看着也就二十多,但估计有三十了。
这个人跟里面那些不一样,一点也不让他讨厌,他便回了个微笑,回头接着看风景。站了一会有点冷了,便往里走,发现那个人还坐着,手中的饮料也没怎么动,眼睛到处扫视,似乎在找东西或者等人。
赵飞白想着进去也没事干,还得在乌烟瘴气里耗着,便过去随便搭几句话:“这次的酒还可以,不尝尝吗?”
“不了,刚吃过头孢。”声音确实有点哑。
男人抬眼看看他,和所有腼腆不善言辞的人那样开口前先抿嘴笑一笑,但举止神态又很舒展,给人的感觉是有风度的上位者。
眼睛好温柔,眼角有精致的细纹,笑起来弯弯的,居然有点天真。赵飞白猝不及防心下一动,忍不住开始用另一种目光打量这个人……
……唇型也很诱人,虽然血色有点淡。大概身体不好,难怪这么瘦。
今天来的人虽然不是最重要的,但到底是老爸官场上的关系,被他知道肯定会打断自己这个最小也最不孝的儿子的腿。
不过稍微“认识认识”还是可以的——说不定呢。赵飞白的好友列表里已经躺了不少这种情况认识的人了。
他自来熟地拉了张椅子在对面坐下。
“唉,我是最近被我爸看得紧,怕他不高兴,不然早走了。你呢?也是走不开在这里躲着呢吧?”
男人不置可否地微笑着,喝了口饮料:“你住这附近吗?”
奇怪的聊天方向。“不,我住城里,江边。”
“哦,那还挺远的。最好早点离开,这里最近有点危险。”
“我今晚不打算回去。”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对方,却被一汪温水接住了,一点水花都没有。
“哦。”对方不感兴趣地看向别处,继续搜寻着什么。
“附近有家会所,我要去接两个人,然后开个房。”眼神里的挑逗意味愈发明显了。
男人却越来越心不在焉,微微皱眉望着他斜后方,说:“你还是快点进去吧,这里风大。”
“你在这儿不是坐得比我久吗?还穿这么少。”赵飞白上下打量着他,视线很快被一根红绳吸引住了,那东西系在男人左脚脚踝上,吊着一小块立方体形状的金子,衬托出脚踝纤细、皮肤苍白、骨骼嶙峋。
像是小孩才会戴的东西,但他戴着并不显得唐突,倒是……令人心痒。
他抬起屁股坐到对面去,两个大男人并排坐一个吊椅有点奇怪,对方以对待胡闹小孩的态度宽容一笑,就要起身让给他,赵飞白用力蹬了下地,椅子大幅度摇晃起来,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弱呻吟。
他闻到淡淡的沉香味,想到爷爷家堆满旧书的书房。爷爷生前看书的时候喜欢焚香。
“咱们一起早退吧,去玩点好玩的,怎么样?”
“你爸不是正盯你盯得紧吗?”
“嗨,一次也不算什么。大不了他再给我找个‘保镖’,不过我有办法对付这号人。上次那个没做到半个月就走了,你猜怎么着?”
男人凝视着前方的黑暗,喉咙里含糊地滚一声。换一般的男孩子赵飞白这时候早生气不干了,这算啥啊,爱答不理的,看不起人吗?但他忍不住想引起这个怪人的注意力。
他倾身凑到对方耳朵边,故意呵出许多热气灌进耳道里:“我找了个机会把他给——上了……”
说话之间眼前一黑,后来才反应过来整栋房子忽然断电了,但当时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只觉得刚好咬到“上”字的时候后背一紧,被那人搂了一下,同时耳边一道迅疾的风声,很闷的“扑哧”声响,接着背上的手便松开了,吊椅微微晃了晃。他在黑暗中瞪着眼睛呆愣几秒,房子的灯光又闪烁着恢复了。
男人已经站起身,正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将什么东西收回外套内侧的贴身口袋里,到门口又转身说:“早点进去。”
阳台立即变得索然无味了。他起身进去,正好看见男人往卫生间走,于是大步跟上,在对方合上门的前一刻抵住门,推开。男人愣了愣,转身打开水龙头:“我只洗手,很快就好。”
赵飞白倚着墙看他一丝不苟地冲洗揉搓手上的每一寸皮肤。那双手手指细长、骨
', ' ')('节匀称,好看中透着几分脆弱。
“你有洁癖?”他在他打洗手液的时候问。刚才明明什么都没见这人碰。
又是不置可否的一声“嗯”。他走上去贴着他站,下巴往人家肩膀上一戳:“你也喜欢?只喜欢男的还是都可以?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下面的吧?”
对方抬头透过镜子看他,精致的眼睛里闪过错愕,接着无奈地摇头笑了笑:“不是已经有人陪你玩了吗?”
“会所的不好玩,千篇一律,早腻了。”说着手神不知鬼不觉伸到前面,一把握住对方裆部。
突出的蝴蝶骨戳了他胸口一下。
“你爸要是知道了脑溢血都能气出来。”刚洗好的手冰凉,一触到赵飞白的手背他就叫起来松开了。
“操,这水龙头不出热水吗?大冬天的冷水洗手。”
男人抽了张纸边擦干手边抽身离开,赵飞白紧跟着上去抬手按了下肩膀,本来只是想阻止对方继续往前,没想到这人身子骨这么轻,被推得向后半步“砰”地撞在墙上,表情痛苦地皱了下眉。
赵飞白干脆趁势把人压在墙上,逼近:“明明是你先动手的,现在又是什么意思?玩儿欲擒故纵也得有个限度吧。”
“你肯定是误会了……”
“哼,别想骗我。”手下稍微加大力度,精致的脸上又闪现出掺杂愤怒的痛苦神色。脆弱又好看,而且那种上位者居高临下的眼神疯狂刺激着赵飞白与生俱来的反骨,令他全身的血液都像汽水似的“滋滋啦啦”冒泡泡,兴奋得心率加快。
“松手,我没空陪你玩。”声音沙哑又颤抖。
“先松下面,怎么样?”他一只手压着对方,一只手伸下去熟练地解开腰带拉下拉链,隔着内裤一把抓住性器。
手下的身体猝然一僵。赵飞白抬头时一把匕首指着他的鼻尖,抬眼顺着刀身往上,是一双淡漠而严厉的眼睛:“你跟着你爸,至少应该认识这个吧?我真有急事。”
“不就是把刀么。怎么,想砍人?好好好,算你狠。”赵飞白放手起身,不服气地白他一眼,“过分了吧,装什么清白。”
男人闻言冷笑一声,一步逼过来把他反压在墙上,抬起长腿在他跨间顶蹭:“我可没多清白。既然你这么急不可耐,那就玩玩吧。”
说着腿往旁边移了点架起他的一条腿,同时扒了裤子放出他的性器,看到居然有点勃起了,内裤还湿了一块,轻笑一声微微摇头,把腿架高点让人更难保持平衡,然后握住茎身上下套弄起来。
冰凉的触感令赵飞白浑身一颤,但那人动作非常娴熟,两只手分工配合,很快就让他舒服得深长喘息起来,下面也逐渐抬头,不久便完全勃起了。
他低头看着:纤细苍白的手指握着粗大紫红的阴茎,指缝和手背全是晶亮的前列腺液,腕部的袖扣随着动作快速晃动。沉香味从衣领和后颈弥漫出来。
大腿内侧开始痉挛,性器也抽动着到达硬度的顶峰。他闭上眼仰头,呼吸越来越急促,最后在高潮边缘挺腰往前送……
手指箍住茎身迅速滑到根部收紧。赵飞白痛得叫出了声,胀痛感猝然在性器爆炸开来,马眼徒劳地翕张,整根肉棒憋得青筋暴起。被架着的腿一放下,他就贴着墙缓慢地蹲下去。
男人又洗了一遍手,擦干,整理好衣服,出门前瞥他一眼,把门关好。
官二代赵飞白,男女通吃的大总攻,有钱有颜值有身材有技术,从来只有他把人干哭的份儿,什么时候受过这个对待?他很快重整旗鼓出了门。
凭什么一副高贵的样子,看着就让人牙痒痒。哼,等着吧,今晚干不死你。
几个小时前,吴渊从阳台上看见赵恺和他三个儿子下车的时候,做梦也没想到会被勾腰塌背走最后的小崽子搞这么狼狈。
早知道一开始就不该给他好脸色。还好没耽误这次驱鬼,以后遇上躲远点,真想不到赵恺还有这么个孝顺儿子。
委托完成他就去开车走人,结果……发现这小子正坐在自己车引擎盖上抽电子烟,看见他便嘻嘻一笑,跳下来。
浑身甜腻腻的人工奶油味。本来这两天就胃难受还发烧,闻了直想吐。他嫌恶地皱眉:“干什么?”
“等你。想早退但是没打到车,叫我爸司机送我他肯定要打小报告。”车锁一开他就拉开副驾的门坐进去,一点不见外。
“别在车里抽烟。我什么时候答应送你了?”
“这里别人我都不认识。”
吴渊深呼吸三次平静怒火。附近确实阴气很重,这个愣头青要是乱来搞不好真会死。他跟他爸打交道这么多年了,两家也算是世交,见死不救的事还真做不出来。
他从后视镜剜了对方一眼,问到地址设好导航,开车。
“说了别在我车里抽烟,闻着恶心。”
“你怎么跟孕期的oga似的,太敏感了吧。”
“……”
“喂,你就是喜欢男的吧?我在这方面一向看人很准。”
', ' ')('说着手伸过来放在裆部。车一个急刹,赵飞白脑袋“咚”地撞在挡风玻璃上。
“安全带系上。”
没系。倒是挑衅地拿起电子烟吸了一大口,欠身爬过来捏住下颌,烟气全吹在脸上,本就翻江倒海的胃更难受了,头痛也陡然加重许多。推了一把,对方纹丝不动,胸口肌肉硬得像石板。
……狗东西身体挺结实。
赵飞白摸着对方的脸感觉不大对劲,很烫。呼吸也异常干燥灼热。他没多想,解开对方的安全带放下座椅靠背,在狭小的空间里把人翻了个面按住,爬过去骑上瘦骨嶙峋的身体,开始麻利地扒衣服。
身下的人浑身颤抖,在黑暗中急促而痛苦地喘息,听起来不堪一击,令他产生征服的兴奋感,动作控制不住地野蛮起来。
穴口紧得一根手指塞进去都狠困难。他蘸着自己的前列腺液润滑,不管不顾地硬往里挤,推开生涩的肠肉,坚持不懈地四下撬动。吧?你就是那个吴渊?”
“声音小点,头要裂开了。”
赵飞白被兜头倒了一桶冰块,满脑子只剩下走马灯般循环着的“完蛋”两个字。他不像两个哥哥早早跟着老爸参与那些事情,但吴家还是知道的:神秘阴暗的鬼师家族、他老爸背后极其重要的靠山,但也是个颇有威胁的火山……
而他刚把这家的族长给强了,整得血都出来了。
果然,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回可算是玩大发了,从头湿到脚啊!
他就地在座椅上跪下:“你不会跟我爸说吧?不会吧?求你了,我让你干回去行吗?我爸要是知道能把我阉了。”
“你爸不阉了你我这边也会下手的,等着吧。干你倒是暂时干不动,我恐怕已经被你干到胃出血了。”
说话间男人又剧烈呕吐起来,身体绷得吓人,大口殷红的血淋在衣服上。赵飞白提心吊胆地在一旁观察,生怕对方一口气没上来自己就成为千古罪人。
“先叫个代驾吧,去医院。”
赵飞白遵命打开手机,捣鼓了半天。
“好了没?”
“好像……叫不太到。快过年了,这鬼地方鸟不拉屎,又这么晚……”他小心翼翼看一眼吴渊,对方脸色煞白闭眼枕着方向盘,“要不我开一会儿?我有驾照,酒也只喝了一口。”
对方睁眼扭头,一脸不信任地打量他半天,叹口气:“行吧,慢点。”
说完下车换到后座,裹着衣服蜷起来。车踉踉跄跄左冲右突开出去,空阔的康庄大道上开得比过s弯还曲折,不到一百米后排突然喊了声“停车”,赵飞白一脚踩住,吴渊开门下车弯腰对着绿化带吐了一阵,回来敲敲驾驶座车窗,赵飞白摇下来。
“你到底会不会开?”
“反正驾照是有的。几年没摸车了有点不习惯,我再熟悉一会。”
吴渊叹口气坐上副驾:“再给你熟悉两百米。”
赵飞白油门踩得很慢。吴渊伸手过来扶住方向盘,柔软细腻的手掌压住了他几根手指。开一段稳了,手就松开。
手指上的压力消失时,心脏有片刻的失重。
车又微微晃了下,副驾没动静,大概正难受着,听天由命了。
吴渊睁眼的时候窗外一片漆黑,车大灯照着浓密的树丛。
“这是哪?”坐起来看导航,偌大的屏幕上只有他们这一条国道,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医院呢?”
赵飞白坐在驾驶座挠了挠头:“拐错了几次,然后又有两个地方在修路走不通,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上了个高速,该下匝道我开过了……”
手机导航了一下,显示凌晨四点到达最近的医院。头和胃更疼了。
“赵飞白,你爸对我有意见可以当面说,别这么折腾我。”
“我爸对你一点意见都没有,我保证。”
吴渊瞥了他一眼,边在手机上打字边叹息:“你除了干人还会干什么?”
“靠!”赵飞白反应很大地一蹦,撞了下门,“你问得怎么这么像我爸,我他妈应激反应都出来了。”
“我三十二,比你小子大十岁,跟我说话嘴放干净点。”吴渊开门下车,“坐后面去,我来开。”
“你好了?”
“能好哪儿去?我只是不想明天睁眼在非洲。”
夜里路上很空,车开得飞快,到地方刚三点。
吴渊停好车:“加个微信,然后下车爱上哪上哪去,等我好了再找你算账。”
赵飞白一边扫码发送申请一边再次强调:“千万千万别告诉我爸,他要是知道真能把我废了。”
“呵,看你表现。”
“什、什么表现?”
“各方面的表现,首先是要听话。现在从我车里出去。”
赵飞白下了车还扒着窗口:“也别告诉你们吴家的人……”
“知道了。”吴渊用车门推开他出去,结果起猛了低血压眼前一黑……
直接断片儿。
', ' ')('睁眼已经躺病床上了。赵飞白带着耳机翘着二郎腿坐床边,还抖腿,看见他醒了立刻把腿放下走上前,长舒一口气:“吓死人了刚才,看你倒下去的一刻我连入狱照怎么拍都想好了。”
“之前一点看不出你能怂成这样。”
吴渊撑着床欠身,赵飞白赶紧按住:“注意针,吊水呢。你要干啥?”
“我手机呢?”
“在这。”双手奉上。
“床头摇起来点。”
护工赵飞白听从指挥调整好床头角度,退到一旁站着。吴渊在手机上打了会字,抬头一看人还在,坐都不敢坐,一副手脚不知道该往哪摆的样子,像犯错的小孩在罚站。
“走吧走吧,没你事了。”
“我再待会儿吧,万一你又搞出什么事来呢。你这身子骨怎么活三十二年的啊,一会吐血一会晕倒的,这么大阵仗我多少年没见过了。”
“没遇见你我可是活得好好的。”
赵飞白抓抓后脑勺:“要喝水吗?你说话嗓子好干。”
“行。”
赵飞白拿杯子兑水,试了试温度,端过来对着嘴喂,吴渊推开:“给我我自己喝,还没瘫痪呢。”
喝了几口,想起来其实刚才喂水喂得挺稳的,瞥他一眼,看见小崽子在甩体温计,等他喝完水就递过来。
“你照顾病人比平时有眼色多了。”
“嗯,我妈走之前我陪护了半年,休学一个学期,天天泡在医院里。”
“这事我好像有点印象,癌症?丧事一直没看见你,以为你还一直在国外呢。”
“肝癌。”
吴渊没说话,夹好体温计望着天花板,病房出奇安静,那两个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音节便在双方的耳畔缭绕不去,越来越清晰。
赵飞白戴上耳机起身出去转了一圈,到时间回来叫醒吴渊,拿出体温计对着光看,脱口而出:“靠!你刚才夹哪的?”
“我能夹哪?别老一惊一乍的,头要痛死了。”
“上四十了。”
“还不是拜你所赐。”
他躺平把手放在眼睛上挡光:“全都记着,等我好了一起算账。”
赵飞白试探着问:“你打算怎么算账?先说出来我好有个心理准备。不会是要干回来吧?”
“呵,没那么便宜,我不上不感兴趣的人。给你安排了别的。”
“别的什么?”居然还挺……期待的。
事实上,可以说是非常兴奋而且好奇。不告诉老爸,又不直接干他,那不就跟玩儿一样嘛!被一个病弱易推倒浑身散发oga气质的大美人“惩罚”——哈,想想就能硬起来。
吴渊胃病加上高烧吃不下一点东西,有时候连喝水带药也会吐出去,只能吊水,拖了好几天才逐渐恢复过来。中间常常是一睡一整天,迷迷糊糊的到处都难受,但能感觉到起烧身上冷的时候有人给他揶被子,烧着的时候额头上有凉凉的冰袋,退热出汗之后有人用湿毛巾给他擦身,要吐的时候也有人小心地把他侧过来用东西接着,一只手轻拍他的后心,吐完还喂他水清理清理口腔。
小崽子还挺会照顾人的,吴渊喜欢懂事乖顺伶俐的小朋友,男孩子女孩子都可以……不过想想现在住院还不是因为他干的那档子好事。
而且精神好点之后睁眼看看旁边坐的人——
勾着腰跷着二郎腿还多动症似的抖个不停,头上一堆卷毛跟着抖。长相恐怕还挺受欢迎的,不过吴渊不喜欢,尤其是那桃花眼薄嘴唇,一看就不老实,平时要是有主动贴上来的他也许会半推半就随便玩玩,但一般很快就烦了。
卷毛头忽然抬起来,一双标准的桃花眼被镶了圈黑边,脸色也透着疲惫,发现病人醒着而且在看自己,停止抖动一愣,放下二郎腿站起来。
“是不是舒服点了?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发烧,医生说可以不吊水了。哪里难受?需要喝水吗?有胃口吗?”
吴渊忽略问题直接伸手:“手机。”
好多未接电话和未读消息,简直要翻天了。他先浏览一遍捡出几条最重要的,能回复的回复,该解决的解决。还好是过年放假,没多少委托,仅有的住院那晚就商量着推迟或者转交给池鳞处理了。
有几条池鳞的消息,交代处理结果和问候病情的,他处理完工作给那边回了电话,中间被孟忘川打断几次。
放下手机,一杯水递过来:“喝点水吧,听你嗓子都哑了。”
赵飞白站着看他喝水:“下午我要回家一趟,跟我爸报个备,晚上就回来。我不在的时候要不要找个人来陪护一下?”
“不用。你这几天没回家?”
“嗯,跟我爸说有急事要回学校一趟。”
“回去休息几天吧,晚上别来了,我明天办出院回家。算账的事手机联系,也不怕你跑路。”
赵飞白在家待不住,主要他光是喘气儿他老爸都看不顺眼,干什么都嫌不对,还要问各种让人压力山大的问题,一会叫他这样
', ' ')('一会叫他那样的。他在老爸和哥哥们眼皮子底下晃几圈,没等吃晚饭就溜出来了,磨蹭着溜溜哒哒往医院走,顺路买了水果、粥和自己的晚饭。
吴渊的病房是带阳台的单人间,在走廊尽头,跟普通病房隔着一段距离。赵飞白看见前面两人路过了所有别的病房也在一直往里走,也要去吴渊的房间,迟疑着放慢了脚步,但其中一个人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停下回头,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一番。
赵飞白也借机看看那两人:打量他的人穿黑色毛呢大衣,刚才从后面看见脖子上好想有条疤;另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年纪还要小点,漂了一头白毛,挺可爱的,要是在酒吧或者别的什么地方看见,赵飞白高低得去打个招呼认识认识。
“你也去1301?”
“啊不不不,我刚才脑子不在线,走过了。”赵飞白陪笑着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就走。
完蛋,这两人不会是吴渊找来商量办掉自己的吧!虽然吴渊嘴上说留着以后算账什么的,但谁知道呢,说不定病好了精神头足了,一怒之下决定今晚就把这账算明白……
结果没走几步又站住了——吴渊从走廊那头过来了。
白毛跑过去迎他:“吴渊!你怎么不在房间里?”
“下去办手续交费什么的,准备明天出院。”
黑大衣问:“明天什么时候?我们过来送。”
“不用,我能开车。”
“唉,瘦了好多。”白毛贴他贴得好近,“这次是不是很严重啊,前几天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
“让你们担心了。不是什么大问题,回去再养几天就能好全。”
赵飞白在几米外眼睁睁看着吴渊抬手摸了摸白毛的脑袋,亲昵得像在撸猫,垂眸温柔地笑着,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睛扑闪扑闪,比法,而且连吴渊这个外行都听得出走调走得太离谱了。
调音器的屏幕通红,数字显示的指针抵到最右侧一动不动。
“太紧了吧,放松点。”说着脚掌稍微碾一碾以示提醒,但脚踝刚开始扭动便听见极其高调的一声“啪”——最细的那根弦断了。
赵飞白委屈地拎起那根金属丝:“包里应该还有备用琴弦……”
“以后吧。”
“……好……”
赵飞白把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吉他放到床边地上,回来小心翼翼请示:“那什么,今天怎么做?”
“你自己想。”
“啊?”
“我都伺候你那么多次了,你伺候伺候我吧。”
哼,你那叫“折磨”才对吧!赵飞白当然没敢这么说,挠了挠头为难地道:“那……我帮你摸摸?”
“不要,说的是你不能主动碰我。看看听听甚至脑子里想想也能硬的,这你应该很有经验啊。”吴渊一边说,一边不紧不慢碾磨揉搓赵飞白的下身,让涨得发紫的头部在小腹来回涂抹,把那里蹭得一片晶亮。
那只脚掌柔软细腻,压力不轻不重,引逗得他直想挺腰往前顶。他流了太多前列腺液,柱身很快也湿了,脚掌便有些打滑,于是换个方向把性器压在床垫上。
接着用力踩了一下,赵飞白痛得没忍住喘了一声。怪不得吴渊开车那么快,这力道要是踩油门能一脚飙到两百。
“还没想好?我都要帮你伺候出来了。”他一边说一边继续玩弄他,足弓顺着铁杵上下滑动,他忍不住挺腰往前送,敏感的头部在床单上摩擦,恰到好处的粗糙刺激抚慰了又痒又涨的性器,于是床单很快也染上了一片水渍。
吴渊的腿线条匀称,随着动作显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他的视线沿着线条往上爬……
“不许射。”脚的滑动突然停下来,并且踩在小腹上阻止他往前送腰,“我还没硬,你就不能射。”
赵飞白僵着身子深呼吸,听话地拼命放松,提心吊胆地感到小腹里的热流一股接着一股往前窜,性器憋得酸胀难耐。
踏在小腹上的脚微微移动一下,似乎又要作祟,他慌忙握住对方脚踝,冰凉……不,是自己身上太烫了。
“那你先……先别动……让我缓一会……”
吴渊宽宏大量地等了几秒,然后往回抽了抽脚:“松手,你快把我骨头捏碎了。”
他松开那只只有一握的脚踝,手撑在床垫上。
“忍一下有这么困难吗?回去多练练,对你以后也有好处。”
“没有,主要是我这一周都没……没做过,有点敏感。”
“哦,但是我今天中午刚做过,昨天也做了。那你要加把劲才行。”
“……”赵飞白望着那藏了笑意的眉梢眼角,严重怀疑对方是故意的。
吴渊还真就循循善诱地指导他如何“加把劲”:“你每次跟会所里那些小孩儿做的时候,他们难道就直挺挺躺着等你?你想想人家是怎么做的,学习一下。”
赵飞白哪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他太知道了,但一想到那些浪骚得没边儿的言行安在自己身上,还要专门展示给显然是想玩
', ' ')('弄他的人看,不由得脸上一阵发热,但是又怕吴渊等烦了再想出什么更损的玩法来。
他握住自己憋胀得发紫的性器,悠着劲撸动几下,抬眼望向对方:“……想做。”
“你这像要干我,拿去勾小受还差不多。”吴渊继续耐心指导,“你说话要软一点。他们在床上都怎么叫你?”
赵飞白酝酿半天,犹犹豫豫掐着嗓子小声道:“老……老公?”
话音落下,房间里死一样的寂静……
吴渊忍了三四秒,忍得浑身发抖,带得床垫也在抖,最后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赵飞白的脸都能烧开一壶水了:“你……”
“没笑你,就是觉得挺可爱的,哈哈……”他伸手摸摸赵飞白的脑袋。
分明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好吧。
赵飞白生气了又不敢跟对方赌气,尴尬得要死又拼命想掩饰尴尬,手足无措地卡在原地:“我又不是学表演的,本来就不想被人干,怎么可能演出吃了春药发情想被干一万遍的样子。你就没别的性癖了吗?”
“行,那你玩点什么给我看吧,我这里基本上各种道具都有。”
“玩什么?”
“你自己选。”
赵飞白不由得想起上次的惨痛经历:“算了吧,听你的。而且我选的要是你不想看也没用啊。”
“我说了你又要跟我讨价还价。”
“我哪敢跟你讨价还价。”
“那我说了。”
“你说啊。”
“‘产卵’听说过吗?”
“……”赵飞白嘴巴张开好久才发出声音,“那什么,一定不能讨价还价吗……”
“听说过是吧?那我不教你了,自己去上次的柜子里拿,法地挤压敏感点。他难耐地伸手揉了揉小腹,发现那里被撑大了;再用力下按,能隔着腹壁隐约摸到里面一颗一颗的硬物。有点羞耻又有点奇怪,但是按到地方又会产生短暂的快感。
“这样很舒服吧?”吴渊不知什么时候坐近了,伸手也在他腹部打圈,然而没揉几下肠道便不安地蠕动痉挛起来,小腹一阵阵坠痛,五颗卵被不由分说往外挤。他赶紧努力夹紧,但润滑液太多了,最外面那颗还是滑溜溜地冒出半个头,穴口被撑大却还在努力收缩,撑胀感更明显了,但不敢松懈,只好拼命憋住。
他护着肚子抗议:“别揉了。”
对方故意装傻:“难受吗?我给你看看。”边说边到处乱按,赵飞白招架不住后退躲避,动作大了些,一个没收紧,忽然感到有个东西大力挤开穴口滑了出去……
他整个人一僵,伸手下去摸到那个热乎乎湿哒哒的东西,犹豫要不要偷偷塞回去。
吴渊一眼就看出了异样:“哈,没教就会了,挺好的,继续吧。”
今天赵飞白破天荒地不磨蹭,吴渊出浴室的时候他已经进屋了,抱着吉他盘腿坐在床上调弦。吴渊站在床边无言地看,发现傻狗专注到根本没注意到自己,便猛然俯身凑到豁口的那只耳朵边吹了口气,激得人一哆嗦,琴弦发出一声突兀的“咚——”。
“这么积极啊,等不及了?”说着伸手捏住鬓边一绺打结的头发,搓撵开,“泡沫都没冲干净。”
“我、我出门前已经认真洗过一遍了,”赵飞白慌忙解释,“干净的……”
“知道了,没嫌弃你。”这孩子怎么越来越傻了。
吴渊在床上坐下,侧面看着他,等着那一声声单调的琴音结束。今天其实没什么心情逗狗,也没耐心等。他抬脚踩在对方腿根处,慢慢上移至精壮的公狗腰。
腰部肌肉一僵,拨弦的力道骤然加重,赵飞白抬头惊诧疑惑地望向他。
“快点啊,看我干什么。”
傻狗乖乖低头继续调音,吴渊就把脚滑到前面,贴着此刻绷成钢板的小腹向下,很快触到梆硬滚烫的一根铁棒。他把它踩在对方小腹上,感受到它随着呼吸一下接一下顶着脚掌,即使自己不动不用力,那东西也在逐渐充血膨胀,很快接近危险的硬度和大小。
赵飞白的呼吸压制不住地变得深长急促,弦音变得时轻时重毫无章法,而且连吴渊这个外行都听得出走调走得太离谱了。
调音器的屏幕通红,数字显示的指针抵到最右侧一动不动。
“太紧了吧,放松点。”说着脚掌稍微碾一碾以示提醒,但脚踝刚开始扭动便听见极其高调的一声“啪”——最细的那根弦断了。
赵飞白委屈地拎起那根金属丝:“包里应该还有备用琴弦……”
“以后吧。”
“……好……”
赵飞白把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吉他放到床边地上,回来小心翼翼请示:“那什么,今天怎么做?”
“你自己想。”
“啊?”
“我都伺候你那么多次了,你伺候伺候我吧。”
哼,你那叫“折磨”才对吧!赵飞白当然没敢这么说,挠了挠头为难地道:“那……我帮你摸摸?
', ' ')('”
“不要,说的是你不能主动碰我。看看听听甚至脑子里想想也能硬的,这你应该很有经验啊。”吴渊一边说,一边不紧不慢碾磨揉搓赵飞白的下身,让涨得发紫的头部在小腹来回涂抹,把那里蹭得一片晶亮。
那只脚掌柔软细腻,压力不轻不重,引逗得他直想挺腰往前顶。他流了太多前列腺液,柱身很快也湿了,脚掌便有些打滑,于是换个方向把性器压在床垫上。
接着用力踩了一下,赵飞白痛得没忍住喘了一声。怪不得吴渊开车那么快,这力道要是踩油门能一脚飙到两百。
“还没想好?我都要帮你伺候出来了。”他一边说一边继续玩弄他,足弓顺着铁杵上下滑动,他忍不住挺腰往前送,敏感的头部在床单上摩擦,恰到好处的粗糙刺激抚慰了又痒又涨的性器,于是床单很快也染上了一片水渍。
吴渊的腿线条匀称,随着动作显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他的视线沿着线条往上爬……
“不许射。”脚的滑动突然停下来,并且踩在小腹上阻止他往前送腰,“我还没硬,你就不能射。”
赵飞白僵着身子深呼吸,听话地拼命放松,提心吊胆地感到小腹里的热流一股接着一股往前窜,性器憋得酸胀难耐。
踏在小腹上的脚微微移动一下,似乎又要作祟,他慌忙握住对方脚踝,冰凉……不,是自己身上太烫了。
“那你先……先别动……让我缓一会……”
吴渊宽宏大量地等了几秒,然后往回抽了抽脚:“松手,你快把我骨头捏碎了。”
他松开那只只有一握的脚踝,手撑在床垫上。
“忍一下有这么困难吗?回去多练练,对你以后也有好处。”
“没有,主要是我这一周都没……没做过,有点敏感。”
“哦,但是我今天中午刚做过,昨天也做了。那你要加把劲才行。”
“……”赵飞白望着那藏了笑意的眉梢眼角,严重怀疑对方是故意的。
吴渊还真就循循善诱地指导他如何“加把劲”:“你每次跟会所里那些小孩儿做的时候,他们难道就直挺挺躺着等你?你想想人家是怎么做的,学习一下。”
赵飞白哪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他太知道了,但一想到那些浪骚得没边儿的言行安在自己身上,还要专门展示给显然是想玩弄他的人看,不由得脸上一阵发热,但是又怕吴渊等烦了再想出什么更损的玩法来。
他握住自己憋胀得发紫的性器,悠着劲撸动几下,抬眼望向对方:“……想做。”
“你这像要干我,拿去勾小受还差不多。”吴渊继续耐心指导,“你说话要软一点。他们在床上都怎么叫你?”
赵飞白酝酿半天,犹犹豫豫掐着嗓子小声道:“老……老公?”
话音落下,房间里死一样的寂静……
吴渊忍了三四秒,忍得浑身发抖,带得床垫也在抖,最后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赵飞白的脸都能烧开一壶水了:“你……”
“没笑你,就是觉得挺可爱的,哈哈……”他伸手摸摸赵飞白的脑袋。
分明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好吧。
赵飞白生气了又不敢跟对方赌气,尴尬得要死又拼命想掩饰尴尬,手足无措地卡在原地:“我又不是学表演的,本来就不想被人干,怎么可能演出吃了春药发情想被干一万遍的样子。你就没别的性癖了吗?”
“行,那你玩点什么给我看吧,我这里基本上各种道具都有。”
“玩什么?”
“你自己选。”
赵飞白不由得想起上次的惨痛经历:“算了吧,听你的。而且我选的要是你不想看也没用啊。”
“我说了你又要跟我讨价还价。”
“我哪敢跟你讨价还价。”
“那我说了。”
“你说啊。”
“‘产卵’听说过吗?”
“……”赵飞白嘴巴张开好久才发出声音,“那什么,一定不能讨价还价吗……”
“听说过是吧?那我不教你了,自己去上次的柜子里拿,法地挤压敏感点。他难耐地伸手揉了揉小腹,发现那里被撑大了;再用力下按,能隔着腹壁隐约摸到里面一颗一颗的硬物。有点羞耻又有点奇怪,但是按到地方又会产生短暂的快感。
“这样很舒服吧?”吴渊不知什么时候坐近了,伸手也在他腹部打圈,然而没揉几下肠道便不安地蠕动痉挛起来,小腹一阵阵坠痛,五颗卵被不由分说往外挤。他赶紧努力夹紧,但润滑液太多了,最外面那颗还是滑溜溜地冒出半个头,穴口被撑大却还在努力收缩,撑胀感更明显了,但不敢松懈,只好拼命憋住。
他护着肚子抗议:“别揉了。”
对方故意装傻:“难受吗?我给你看看。”边说边到处乱按,赵飞白招架不住后退躲避,动作大了些,一个没收紧,忽然感到有个东西大力挤开穴口滑了出去……
他整个人一僵,伸手下去摸到那个热乎
', ' ')('乎湿哒哒的东西,犹豫要不要偷偷塞回去。
吴渊一眼就看出了异样:“哈,没教就会了,挺好的,继续吧。”
终于能排出这些诡异的东西了,他松了口气。纠缠不清的折线和曲线。
赵飞白一边飞跑过去一边先后拨通120和110。他喘得非常厉害,心脏跳得快要裂开,但关键时刻思路倒是异常清晰,描述简洁明了有条理——感谢某国完备的安全教育。
车门变形得厉害,已经不是一“片”而是一“团”了,根本不可能打开。他气喘吁吁无措地看着那团黑色,隔着越野车听见另一辆车停在近前,接着是一阵开关车门的声音。
,不大,一般……”
“一般用红线编的绳吊着,系在脚踝上?”
赵恺掩饰不住惊讶的神色,随即意味深长地重新打量起自己的亲生儿子。
赵飞白顾不上观察对方的反应了,脑子像刚被台风席卷过一般,又乱又空,所有该有的东西要么缺失了要么横在错误的地方。
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一只苍白瘦削的脚,想起它脚趾蜷曲、青筋耸起、不住颤抖的画面。
血在滴。到底有多少血啊。
残破不堪的黑色幽灵在地上镶了块水银镜子,映照出猩红扭曲的夜色。
赵飞白在车门和车身之间找到一处合适的缝隙,无比小心地将镐头塞进去,手抖得厉害。他感觉自己在试图揭下一块尚未成熟的血痂,那东西封印着剧烈的疼痛和淋漓的鲜血,以及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的阴暗狰狞的创口。
深呼吸,蓄力……泄气。
他愣愣怔怔地回头说——似乎在向这个分明不可能同意的人确认自己的想法:“吴渊他肯定也是……”
肯定也是身不由己。
刀刃极细薄而锋利,插入围巾时几乎没有顿挫感。原本大约是对准颈动脉的,但是赵飞白猛然回头,刀尖对准的位置变为颈前的喉结下方,只听见“咔嚓”一声细碎的响动,似乎撞到了一样极其坚硬的东西。
赵飞白全凭条件反射往一旁让了下,立刻被另一人把住双臂拧了半圈并起来,推着后背往车上“砰”得一推,就完全动弹不得了。
长达一个世纪的沉默。
赵飞白听见由远及近的“沙沙”声:又有车开过来了。他听见他爸低声咬牙切齿骂了句“操,狗崽子”,然后吩咐那个人:“带走,留着我回来收拾。”
他被推到他们来时的车边,那人不知拿了什么在他手腕粗暴地囫囵绕几圈,然后把他扔到后座上,脚也捆住。
门“砰”地合上,周围安静下来,只有自己带着几分疼痛的喘息。
窗户留了条缝没关,耳朵适应之后便能听见外面的声音。
“……门还没打开?”
他爸听起来有几分恭谨:“正在弄,我们也刚到。”
什么被漫不经心踹了一脚,闷闷地响了声:“不是说别搞太严重吗?你这样有点难看吧。”
赵恺:“放心,杂事我会处理好的。”
下句还没说,一阵金属的巨响。有人震惊地骂了句脏话。
赵飞白心脏痛了一下。
“怎么样?还活着吗?”
竖起耳朵屏住呼吸,恨不得心跳声也捂住。
“先带回去看看吧……喂喂动作轻点!别搞小动作,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别忘了你的背缚灵只是暂时休眠,想把那玩意儿去掉就好好配合我,等分到族长权印的代管权就会还你自由……那是怎么回事?”
警车顶着红红蓝蓝的灯大呼小叫驶来,刹车停在一群人面前,几名交警下车,有个还泪水涟涟地打着哈欠。
两拨人困惑地互相打量。
“你们这什么情况?谁开的车?驾驶证拿出来,去那边吹一下。”一名警员边例行公事地询问边拿着记录本往前走,隐约感到这群人让路的时候似乎不大乐意,他抬头看见被追尾的那辆车驾驶座内部血腥的场面,不由得抽了口冷气,“嚯,撞得够狠的。120打了没?”
再看看肇事车辆,又抽了口气,不过这回没敢发出声音也没敢贸然发表意见。这车跟小坦克差不多,可不是一般人开得出来的,怪不得刚下车就觉得这群人气氛不太对劲。
他回头和同事们交换眼神,大家纷纷表示了同样的疑惑。
远处响起救护车标志性的警报声,一辆风风火火的大白很快飞到近前,一个急刹车停住。
不管怎样先救人再说吧,片区里出了这么大车祸就够喝一壶的了,要是再死个人可就太麻烦了。几名警员也过去帮着掰开变形的椅子,方便把伤员抬出来。
那群人却只是气氛诡异地隔着一段距离围观,有的交头接耳又的在打电话,不帮忙就算了,倒有几分不想放人的意思。
赵恺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暗暗咬着后槽牙想,刚才没宰了那狗东西真特么可惜,这次回去高低得把他给废了。
鬼师管理局设立之前,非自然事件都归警局负责的,因此那边
', ' ')('对这个分走权力的年轻机构一直不大待见,这次要是被抓着把柄以后就难办了。
他瞥一眼不远处的吴柯,对方正双手抱胸靠着装甲越野,气定神闲看热闹,不知道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吴家现在跟管理局走得近,但只是基于形势作出的暂时选择,管理局很大意义上是为了精准削弱他们才设立的,要是倒了霉这帮人未必不会高兴。
他孤立无援地看着救护车开走,交警很有眼色地到吴柯跟前询问情况,两人交流几句,吴家跟来的几个人便站出来被带去警车上了。吴柯还抬头看他一眼,那意思大概是:回去给我解释清楚,不然有你好看。
小兔崽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妈的,白养他这么多年了——更别说还比一般小孩难养,真晦气……散了之后赵恺窝着一肚子火气往车里走,先狠踢一脚后轮才拉开后座的门。
车里空空荡荡,真皮座椅和真皮包的扶手上还被蹬了好多鞋印,另一头抹了几片血。
……他又更狠地踹了脚后轮。
冬季的天亮得很晚,都凌晨了露台上还冷得令人发指。但抢救室门口有吴家人等着,老爸也随时可能出现,再被发现就不知道逃不逃得掉了。
赵飞白窝在墙角,把手伸进脖子和围巾之间取暖,摸到那颗被焐得滚烫的石头。项圈系带被划出了一道很深的口子,估计撑不了几天了,不知道有没有办法修好。
他颇为惋惜地抚摸那条凹痕,像在抚摸伤口。
额角有道真正的伤口,大概是被按在吴渊车上的时候某处变形的金属割的,沾血的头发干了,硬结扭曲。
他爸就是想要杀死他,清醒地、发自内心地这么想,而不是出于某只鬼魂的驱使。即使是对所谓父爱不抱任何幻想,如此锋利的杀意都会令人心寒。
毕竟是爸爸啊。
那别人呢?他人真的可以信任吗?
有人真正喜欢他吗?
人和人之间真的有喜欢吗?
“喜欢”是什么呢……
他把额头抵在膝盖上。
至少可以确定的是,他不希望吴渊死。吴渊那么好,怎么会杀人呢,他是身不由己吧,一定是吧,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有这件事呢……
真的吗?
人真的可以相信吗?
不是说父母最爱孩子的吗?
全世界都是骗子。
“喜不喜欢的,无所谓……”
吗?
脑子好乱。
想被抱住想被安慰想听温柔的声音。
想念熟悉的味道……
通往楼梯间的防火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上露台远远站在栏杆边,掏出烟盒吸烟,吸得很凶,小红点几口就到底,下一支烟就手续上,站在原地连吸了四五支才停下来,敞开衣襟在露台上踱步散烟味。
赵飞白看着那人的身影发呆,过了一会发现对方脚步方向一边,像是在往自己这边走。
越近看着越眼熟……他贴着墙站起来,犹疑的功夫对方已走到面前了。
叫什么来着?池……池鳞?那个白毛呢?
池鳞给他看一枚墨绿色扳指:“之前吴渊把这个交给我,说要是出了事就帮忙照看一下——如果那边还愿意戴着猫眼的话。”
赵飞白盯着那枚扳指,第一反应就是想到它曾经碰过的地方,耳根偷偷地热起来。
“这里太冷了,我带你去房间里等。”
他犹豫地看一眼通往大厅的门。吴渊还在那里抢救。
“过几天才能醒。”池鳞把扳指放回衣袋里,并不急于催促,“你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守着吧。跟我来,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赵飞白跟着他进了防火门,从逃生通道下楼,在另一层刷通行卡换到医务人员通道,最后到达住院部的一间医生值班室。
“这家医院的院长几年前倒霉沾上点事,他的委托一直都是吴渊处理的,所以提供了一些帮助。”
池鳞一边说一边掏出钥匙开门。房间只比宿舍大点,两张高低床加上桌子柜子椅子差不多就把地方占满了。他让赵飞白挑张床休息,自己拉一把椅子坐下,给两人拿了水喝。
赵飞白把现场经过说了一遍,说完就闭嘴,盯着地面出神。
“待会我去警局,要见几个吴渊和我认识的人,然后找吴家那几帮人谈谈。”池鳞边喝水边看他一眼,“最后估计要把你爸送进去。”
赵飞白淡漠地“哦”了一声。
“吴柯他们是最偏激的,吴家还有不少人向着吴渊和他爸,过了这几天就没那么危险了。这事处理好的话还可以削弱很多那边的势力。”
“哦……所以以后还会发生这种事吗?”
“概率应该会小很多,但局势总是在变的。”
“他现在安全吗?”
“出了这么大事,吴家已经乱成一团了,没人有功夫下手。而且还有孟忘川和我在。你安心等他醒了去陪床就好,”
赵飞白低头
', ' ')('看自己的手,他把衣服套在手指头上拧了一圈又一圈。
“吴家的族长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你要相信他。”
赵飞白终于抬头看向对方:“吴渊说你跟他一起长大的?”
“嗯,是啊。”
“那你知不知道‘生人阵’?”
对方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哦,怎么了?”
“吴渊他真的……”
“这件事很难说。我只能告诉你,所有办法我们都试过了,可能会让他死的做法也试过了,不行,解不开,那些人永远活不过来了。我们能做的只有阻止下一个阵建成。”池鳞似乎在找东西,扫了眼桌面又拉开抽屉,“剩下的让吴渊自己跟你说吧。他肯定是准备找个机会当面告诉你的——既然都到这一步了。”
“啊?哪一步?”
池鳞像看傻子似的看他一眼:“以前遇到类似情况他从不安排身边的人。而且你戴的那个东西在他们家是被锁起来的,要拿出来用很麻烦。”
“……”
赵飞白没好意思说自己认为吴渊这么做只是因为………觉得他没别人聪明,尤其是在这种局面中,自保能力为负,别人知道躲只有他上赶着往跟前凑,恨不得一起去送死。
但是他不喜欢这种鸠占鹊巢的感觉,也不想假冒吴渊喜欢的人换取庇护。
“他已经把我赶走了,而且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是那种关系,不是那种‘朋友’。”
对面上铺突然冒出一颗八卦的白毛脑袋:“哦?你们吵架了?”
“……不是。”
“嗨,他们这种人就是嘴硬,其实心比谁都软,你稍微给个台阶下就好了。”孟忘川大半个身子都挂到床外去了,“怎么吵的?跟我说说,我给你出主意,包教包会。”
赵飞白还想继续解释,池鳞先过来在孟忘川脑袋上拍了下:“少管闲事。你在上面藏着干什么?”
还没说完就从被子缝里瞥见端倪,抬手掀开,一床的烟,空烟盒塞了一半的安全套,还没来得塞进去的散落在旁边。
池鳞扬手作势要打,但白毛显然对这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恐吓见怪不怪,眼都不眨还自己往跟前凑:“哥你一焦虑就抽烟抽得好凶,我看着都害怕。”
“行,我少抽点。先把这盒装回去,我要走了。”
“说好了,今天就这一盒不能再多了,不然回去要罚!哼,我快递过两天就要到了……”
赵飞白把目光投向窗外,只看到冬日贫瘠稀薄的晨光,于是和衣躺下闭目养神。
情绪越低落就睡得越多,像是身体有意逃避现实一样。白毛和亲戚家小孩一样老过来烦他,问这问那的,他不答;隔一会就拿包零食过来问吃不吃,他也懒得理;拽着他叫一起打游戏,拽得肩膀从毛衣领口露出来,赵飞白实在受不了,把被子拉过来蒙住脑袋:“我困得要猝死了,让我睡一个小时,起来就陪你打,行吗?”
终于不闹了。赵飞白迅速沉入梦乡,身体软绵绵的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迷迷糊糊感到有人拉他的被子,他抓不住,就随它被拉开,蜷缩起来抵御寒气。这人随后又把他的袖子扯上去,这就有点不礼貌了,他眼都不睁含混地说:“再睡一会就陪你玩。”
“你好像沾了点不干净的东西。”白毛抓着他的手臂送到他眼前,上面有大片大片的乌青,“我给池鳞打个电话问问,你先别睡了。”
“不用麻烦了。别管我。”好累好累啊,大不了死掉算了。谁在乎啊?
孟忘川打了电话,回来扒着他看一阵,说可能是从额角的伤口进了些鬼魂残片,给抹了点不知道什么东西,然后在房间里摆开很多奇怪的小物件。
“他说这个处理起来比完整的鬼还要麻烦,而且你体质特殊更难弄了,只能先设个临时的阵封起来帮你恢复,要祛除还得等他忙完把你带回家处理,要设个很大的阵而且要搞好几天。”白毛把他推得东倒西歪,“你清醒一点,起来玩玩。心情好有利于恢复。”
赵飞白嗓子里挤出极其敷衍的一声“嗯”。
“吴渊刚转普通病房了,随时都可能醒过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和池鳞可没法交代。”
“随便吧,反正他身边不缺人,我也不算多好。”
“都这时候了就别闹脾气了。他出事前最后想的都是你,这还不算?等他醒了你自己问问去,吴渊多温柔啊,有什么好怕的。”
赵飞白准备说“问也问不清楚”,但是一张嘴愣住了。他眨眨眼。这么快的吗?
……好像……看不见了……
无所谓,困死了。
迷迷糊糊中听见对方叹了口气,似乎是离开了。那就接着睡吧。
不知道睡了多久,也许有好多天吧,中间有人来摆弄他,给伤口涂东西或者往嘴里喂各种味道的东西,他都随他们弄。
有时白毛来拍拍他:玩游戏吗;喝水吗;你爸开始接受调查了;吴柯那帮人被家里的长辈“约谈”了……
“你听你听——鸟
', ' ')('叫!是吧?再过段时间花开了我们一起去公园吧,你跟吴渊也去的话池鳞就不会推脱了……”
“吴渊好像快醒了,但是池鳞说这样不好,太早了……”
直到有次来的人很安静,他感到这个人附身靠近,气息吹着耳道和鬓发,然后额角被轻轻摸了摸。这段时间伤口的疼痛一直在加剧,稍微清醒时能感受到,连带着整个脑袋都在痛。他蹙眉缩了缩,那人反而凑得更近了,鼻子里很快飘进熟悉的味道……
“吴渊?”
他在黑暗中徒然睁大双眼,坐起身下意识地伸手,一顿,又缩回来了。
好像已经……失去主动的勇气了。
喜不喜欢的,无所谓。要考虑的因素太多了。
好累,算了吧。喜欢也不是非要在一起,想做也不一定就要做,闭上眼睛做做梦好了,而现实……令人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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