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这是哪家的娘子,好生气派。”
“清远侯的爱女,京都第一美人,自然是不凡。”
“可如此寒天腊月的,林娘子为何要上山找罪受啊。”
“还不是咱们寺消灾祛病最灵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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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寺在城郊,林湘珺回到京都已是午后,门房远远瞧见她们的马车,立即让人回屋通禀,马车刚停稳众人便上前跪迎。
领头的是林老夫人身边的徐嬷嬷,亲自上前搀扶:“娘子可算回来了,今儿风大,您留神脚下。”
“我这几日不在府上,祖母可还好?”
“老夫人一切安好,只是娘子不在便日夜挂念着。”
林湘珺幼年失恃,自小是祖母养大的,祖孙二人感情向来很好。
她从春喜手中接过了花枝,展眉笑了:“那正好,我折了几枝梅花,给祖母送过去。”
徐嬷嬷闻言神色微顿,立即满是关切地道:“娘子一路颠簸,还是先回屋歇歇的好,若是累着了,老夫人可要心疼的。”
“不碍事,我这几日精神格外的好,走了山路也不觉得乏力,可以陪她老人家说话解闷。”
徐嬷嬷还想再劝,但林湘珺已经先一步,抱着花枝脚步轻快地往福寿堂去。
期间,尽管徐嬷嬷寻了各种理由想阻止,她还是到福寿堂外,迎面却撞上了一行人。
领头的是个文质彬彬的小郎君,一身蓝色的锦袍,虽不如她兄长英挺,也自有读书人的秀气。
那人见到林湘珺眼里闪过几分惊艳,而后很是谦和有礼地上前攀谈:“可是林娘子?在下宋温期。”
她不认识眼前人,可他的目光总是若有似无的落在她的脸上,似乎在打量什么,这让她有些不舒服。
林湘珺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他们家与宋家好像并无往来,怎么突然会有个后生晚辈来拜访祖母呢?
但出于礼貌,她还是客气地回了礼:“见过宋郎君。”
她不擅长应对陌生人,本以为见过礼便足够了,没想到宋温期却有说不完的话。
“初次见面,我也不知林娘子平日喜欢什么,只好问了家中妹妹,备了点小礼物,还请林娘子莫要嫌弃。”
说着真的让下人捧出了七八个匣子,从首饰到珠宝,甚至还知道她身体不适,连药材都有。
这可不叫小礼物了,也正是因为太周到,让林湘珺愈发奇怪,他来林家是来拜访祖母的,给她送礼也是顺便,那为何会准备这么多东西。
是宋家出手便是如此阔气,还是……他就是冲她来的?
可他们明明在这之前素不相识。
她好看的眉峰微微蹙起:“宋郎君的好意,七娘心领了,但如此厚礼,七娘恐担不起。”
宋温期却没感觉到她的拒绝,还以为是她不喜欢这些俗物,略沉吟了下又道:“是我唐突了,这些俗物确是配不上林娘子的身份,我那还有许多书册墨宝,明日便让人送来。”
这回讨好的意味就太过明显了,此人怎么如此孟浪。
林湘珺喜恶分明,向来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方才那是客气,这会不高兴再与他周旋浪费时间,直截了当地道:“多谢宋郎君,但我什么都不缺,我还有事,便不奉陪了。”
说完不等他回话,就逃也似的向前去,等她走出好远,感觉不到后背那股火热的视线了,才急喘着放慢脚步,顺了顺气,低头发现怀里的花,险些都要叫她捏坏了,不免有些懊恼。
好好的心情,都让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给搞坏了。
本想问问徐嬷嬷这是怎么回事,但想着已经到了门外,还是直接问祖母的好。
她特意折了花,就是想给祖母个惊喜,见打帘子的婢女要行礼,赶紧抬了手让她们别说话,待气顺了些,才踏进了里屋。
屋内烧着火盆点着熏香,犹如一步入了春。
她抱着怀里的花枝,重新挂上笑脸,轻手轻脚地到了屏风外,扬着嘴角正要喊祖母,就听见里屋传来了说话声。
“宋郎君将庚帖亲自送来,又备了如此厚礼,可见其诚意十足,老夫人不能再犹豫了,错过这个,就难找下个适合冲喜的人选了。”
里面的声音停顿了许久,才听到一声叹息:“去将珺儿的庚帖取来。”
林湘珺脸上的笑容蓦地僵住,绕是她不谙世事,也知道庚帖是用来干嘛的,猛然间示好的宋温期,还有进府后就处处透着古怪的徐嬷嬷,方才想不通的事她都有了答案。
出来取东西的嬷嬷,只觉有人从身旁擦肩而过,再回过神来,只剩下满地散落的花蕾花瓣。
“祖母,为何要冲喜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您怎么从来没与我提过。”
穿着身绛紫色锦服,头戴抹额的林老夫人,正紧紧捏着手里那张薄薄的红纸,闭着眼靠在太师椅上。
没想到会有人突然闯进来,诧异地睁开眼。
看到眼前的林湘珺,不用问也知道,她定是听到了方才的话,刚要解释就见她唇色发白,气息很是不稳,立即慌张地站起,搂着她坐下,动作娴熟地给她顺着气。
等她没那么激动了,才摸着她的长发,满是苦涩地道:“其实冲喜这事,去年我便在派人寻了,只是那会你父亲没松口,我也不愿你这么早嫁人。”
林湘珺不明白地看向祖母:“既是父亲不同意,那为何又提起这事,祖母,我不想成亲,更不想……更不想嫁给个不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