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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放:……

陡然之间,旖旎之气全无。

她很快地松开了双臂,后退半步站直身子,“以前我怕疼不想扎针的时候,祖母便是这么鼓励我的,抱一抱便不怕了。五哥哥,别怕。”

“扎针?为何要扎针。”

“是爹爹寻来的大夫说的,喝药不管用只能试试银针,你是没见着,我那会才三四岁,背上身上都扎满了针,就像刺猬一样,哈哈哈,你见过刺猬吗?”

在说到针的时候,她的眼神明显闪躲了一下,是害怕的自然反应,但很快又说起了好玩的,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语气明明很轻快,却让沈放的口中酸涩不已。

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仔细地上下翻看。

林湘珺有些不适应他这样,她说这个,不是想让人同情,单纯是因为不会安慰人,只能拿自己来举例,没想到沈放会如此在意。

她不好意思地将手抽了出来,“哎呀,早就瞧不见针孔了,而且都扎在身上,这儿哪有啊。”

“再说,已经不疼了。”

她是不疼了,但他很疼。

“还扎吗?”

“我怀疑那个大夫是庸医,扎了两年根本不管用,后来还是改喝药了……”

她没说完,就被面前高大的少年压下来,紧紧地抱住了她,“七娘,不怕。”

若不是痛彻心扉,小时候的事情,又有谁会记到现在,不管她掩饰的有多好,都无法遮掩她眼底的害怕,以及颤抖的肩膀。

就算能愈合身上的伤口,也永远无法愈合心上的疼。

真正的痛,从来不是挂在嘴边的。

不论用什么办法,付出何等代价,他都会治好她。

回去的路上,林湘珺难得沉默了一路,沈放俯身抱着她的时候,她竟然没控制住情绪,哭了。

她其实极少会在外人面前说自己的病痛,一是她不想家里人担心,二是她讨厌别人怜悯的目光,三是说这些会让她觉得自己异于常人。

她只是想和旁人一样,做个康健的普通人而已。

明明是她安慰沈放,最后却成了他安慰她。

手掌一下又一下落在她的背上,起先还能忍着,但听见那句七娘别怕,她的泪蓦地落了下来。

她压抑了太久,在家的时候不敢哭,在外面的时候不愿意哭,唯独在沈放的面前,哭成了一个泪人。

眼泪止也止不住,把他的衣襟全都哭湿了,帕子也换了一条又一条,就是哭不够。

后来瞧见沈放拧着眉,郑重其事地给她擦眼泪,她不知怎么,又破涕为笑了。

一想到自己又是哭又是笑的,实在是太过丢人现眼,便扯了帕子,逃也似的上了轿子。

哭完以后人格外的疲软,她蔫蔫地倚着轿子。

越想越觉得生气,她是不可能有错的,要怪只能怪沈放,都是他勾起了她的伤心事,不然她怎么会这么丢脸。

回到行宫已经有些晚了,都过了平时用晚膳的时辰了,可奇怪的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太监都守在院外,整个院子安安静静的,听不到半点声响。

“娘子回来了。”

“姨母呢,你们怎么没在身边伺候。”

“娘娘身子有些不爽利,吃什么吐什么,御医开了安神药后睡下了,殿下在里头侍疾。”

闻言,林湘珺立即担心起来,姨母从前几日开始便不舒服,怎么这病反反复复得不见好。

“姨母晚膳用了吗?”

“只喝了半碗汤便都吐了。”

“这怎么能行,去熬碗粥来,等她醒了我再服侍她用。”

等宫女退下,林湘珺才快步往里头去,想着不能让人打扰了姨母休息,就将春喜也留在了外面。

廊下灯笼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屋内的烛火灭了一半,只留下里间的几盏,整个屋子显得静谧又昏暗。

林湘珺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不是说太子在里面侍疾吗?难道这么快就走了?

这个沈厉州也真是的,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也没那么孝顺嘛。

屋里烧着地龙很是暖和,还点了好闻的熏香,她记得这个味道好似是鹅梨帐中香,幽远甜腻,连带空气中都飘了几缕袅袅的白烟。

可她记得姨母是不喜欢焚香的,往日还笑话她身上都是香味,今儿怎么病了反倒熏起香来了,这些宫人也愈发不会伺候人了。

她边这般想着,边轻手轻脚地绕过了屏风,而后便被眼前的画面给惊得瞪圆了眼。

只见皇后一身单薄的里衣闭眼躺在床上,绣着富贵花开的锦被懒懒地盖在胸前,脚踝的部分却被掀起。

而平日温文儒雅的沈厉州,此刻正跪伏在榻前,双手捧着皇后的一只脚,像是对待什么珍贵无比之物般,细细摩挲,眼中更有要溢出的狂热爱意。

林湘珺捂着心口,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她慌乱间想要往后退,一脚踩空撞上了身后的屏风,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沈厉州瞬间转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她也终于看清,沈厉州方才是想要亲姨母的脚背。

他,他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

“沈厉州,你知不知道你在干嘛?”

可他却丝毫都没被人发现的慌乱,只是眼底闪过些许阴鸷,将皇后周意礼的脚轻柔地放下,朝她嘘了一声:“轻些,莫要惊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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