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栋极力的安慰自己,但看到顾瑾玉头也不抬的在白纸上写满了字,内心还是不可抑制的变得恐慌起来。
万一呢?万一顾瑾玉真的能做出来呢?
李文栋强自笑了笑,假惺惺道,“顾案首要是做不出来的话也没关系,我……”
“谁说我做不出来了?”顾瑾玉抬起头,一脸奇怪的看着李文栋,“我只不过是思索一下如何解题而已,倒是这位……”
顾瑾玉说到一半卡了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顾瑾玉连李文栋的名字都不知道。
李文栋感觉到了莫大的羞辱,气的身子都在发抖,可惜没人同情他。
“这位师弟,与其这么关心我,倒不如关心一下自己,待会我出的题可不会简单。”
顾瑾玉想不出李文栋的名字,索性直接用师弟代称。
“不牢顾案首费心,先答出来这道题再说。”李文栋咬着牙回道。
“哦。”顾瑾玉无可无有的哦了一声,又低头开始研究题了。
这种敷衍的态度倒是让如临大敌的李文栋差点憋出了内伤。
顾瑾玉一边将李文栋说的题抄在纸上,一边在心里将题翻译成现代的白话文。
他刚刚说的话并不是在骗李文栋,而是这道题的确十分简单,但前提是要用现代的高数知识才能算出来。
顾瑾玉一听题就知道对方是在刁难自己。
也不知道这道题是谁出的,角度刁钻不说,用现在已知的算术水平来说,根本算不出来。
这也正是让顾瑾玉为难的地方,他就是算出了答案,也没法给在场的人解释清楚。
难不成还要他现场讲一下泰勒公式或者格林公式?
顾瑾玉认真的思索了一下这个想法的可行性。
不行,这些人连鸡兔同笼都搞不清,还是不要搞这么高难度的题了。当然如果有人对这个感兴趣的话,他可以私下教。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顾瑾玉给出了答案。
“不可能!这个数字肯定是你胡编乱造的。”李文栋情绪十分激动的说道,摆明了不相信顾瑾玉。
这下不等顾瑾玉说什么,万知府先不满了。
“你说顾案首胡编乱造,可有证据?还是说你知道正确答案?”
淡淡的一句话就让李文栋僵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难道让他说这是未解的题,没有人能算出来?
李文栋再怎么不要脸,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挑明,大家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除非他以后不见人,不然是没有证据的。
至于正确答案?李文栋要是知道的话,还会来参加府试?
第三场就在李文栋满心的不甘下结束了,任谁都挑不出错来。
至于这道题的答案?
众人都默认是顾瑾玉乱说的,就连万知府也是这么想的,还在内心夸赞顾瑾玉懂的变通,不死板。
懂变通的顾瑾玉:还能这么操作?算了,能赢就行。
轮到顾瑾玉出题了。
万知府还以为李文栋敢和顾瑾玉比试,怎么说都是有点本事的。
结果没想到,李文栋还真一道题都没答上来,脸丢的彻底,找都找不回来的那种。
众目睽睽之下,李文栋不敢不遵守赌约,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喊了一声师兄。
顾瑾玉安然的受了这份礼,还端着师兄的架子劝诫了一番李文栋,只把李文栋说的头都抬不起来才作罢。
顾瑾玉哪能感受不到李文栋对自己怨恨,但这次宴会,李文栋这般沉不住气,不仅得罪了万知府,就连一同参加宴会的其他考生对他印象也低到了谷底,顾瑾玉还真不怕他使什么手段。
经历了这番比试之后,李文栋再也没有搞事,一个人默默的坐在角落不知道想什么。
其他人也懒得再和他凑在一块,免得惹了知府大人的厌恶,纷纷围在顾瑾玉身边敬酒说话,笑声不断。
宴会接近尾声的时候,万知府给在场的人都送了一份包装好的礼物,顺便勉励众人不要失去求学之心。
之后大家便三三两两的随着府衙内的小厮往出走,宴会也告了一段落。
回到客栈后,顾老爹在收拾东西,准备明日回家,顾瑾玉见状也跟着一块收拾。
虽然在客栈住了快一个月,但得益于顾老爹平日的勤劳,房间里还真没什么要收拾的东西。
闲来无事,顾瑾玉打开了万知府送的礼物。
这是一块成人两指大小的墨锭。
色泽黑润,坚而有光,仔细闻去还有一种淡淡的馨香。
这是……徽墨?
徽墨被称为是墨中神品,具有“香彻肌骨、磨研至尽、而香不衰(注2)”的优点。
在徽墨发展最繁盛的时期,甚至还有黄金易得,徽墨难求的说法。
可见徽墨有多难得。
顾瑾玉惊讶万分,拿着盒子的手都忍不住抖了抖,旋即盖住。
这时候顾瑾玉就很感激江夫子让他看的乱七八糟的闲书了,里面有关于文房四宝的品鉴,要不然顾瑾玉也认不出这是徽墨。
万知府为什么要送他徽墨?这份礼未免有些太重了些。
顾瑾玉想不明白,也不再去想,转头把徽墨放在行李的夹层,免得丢失。
接着顾瑾玉开始掏出了他之前就抓好的药,拜托客栈的小二去熬几幅。
这是他转遍了大半个临安府才找出来的郎中,据说专门治腿伤脚伤,喝药再配合按摩的手法,基本上只要腿没断,最多半年就能恢复。
顾瑾玉前些日子也是在忙这事,他一直记得要帮顾老爹治腿伤,只是担心效果不好,提前说出来会让顾老爹空欢喜一场,所以这些事都是顾瑾玉私下偷偷进行的,明面上只是说是听来的偏方。
顾老爹并不知道自己每天喝的药都是顾瑾玉花大价钱买来的,甚至每天开玩笑似的按摩都是顾瑾玉花了一百两银子才学到手的。
第五十三章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溪山县顾家村。
“娘,您快来看看,外面又来了不少人买糖。”张氏从外面跑进屋,大呼小叫的喊道。
“知道了,我眼睛没瞎,能看到。”刘老太嘴上抱怨道,但眼睛里却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自从顾瑾玉走后,沈心蕊在家没事干就琢磨起了顾瑾玉留下的几个制糖的方子。
真要沈心蕊什么都不做光拿卖糖的两成利,她拿的都不安心。
别说,还真琢磨出了花样。
一个是做用模具熬成的各种形状的硬糖,另一个则是偶然情况下做出来的牛奶软糖。
刚开始沈心蕊只是开玩笑似的在村里给几个孩子一人送了两三个,说是给孩子们甜甜嘴。
大人一边说这怎么好意思,一边毫不客气的从自家孩子手里抢一个丢嘴里。
这么一尝,就放不下了。
明明都是糖,怎么刘老太家卖的糖就跟外面味道不一样呢?更别说这个叫牛奶软糖的东西真是好吃,泡在水里都能化成满满一大杯奶呢。
再加上沈心蕊深谙农户人家爱炫耀的心理,特意拜托懂点木匠手艺的顾二哥雕了不少精致的木盒子,用来放糖。不管是走亲戚还是送礼,都是十分不错的选择。
种种原因下,导致这两种糖彻底在顾家村火了起来,甚至在有意无意的宣传下,引起了更多人的关注。
此时门外排起的长队就是最好的体现。
“姑姑,我们开个铺子吧。”
眼见着家里又送走了一批或是卖糖或是打听糖方子的客人,沈心蕊犹豫了片刻,还是试探性的对刘老太说到。
或许是手上有了闲钱心里便有了底气,刘老太并没有一口拒绝,而是反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沈心蕊定了定神,将自己这段时间的想法慢慢的说了出来。
“……大概就是这样,娘你觉得呢?”
刘老太有些心动,但更多的还是犹豫,毕竟要真按照沈心蕊说的在县城买个铺子卖糖,那这段时间赚的钱可就都砸进去了,“这糖真有你说的那么赚钱?万一亏了呢?要不我们还是等乖宝回来,和他商量一下?”
“姑姑,我敢保证,这糖可是咱们县头一份,甚至毫不夸张的说也是大锦的头一份,味道好不好您看看村里人的反应就知道了,县里的有钱人只会更多,就算没人买,也是暂时的。”沈心蕊劝道。
沈心蕊的话让刘老太仿佛看到了未来自己躺在钱堆里的场景,她并不是见识短浅的妇人,自然也知道乖宝留下来的糖方子有多值钱,之所以犹豫不决也不过是因为骨子里的谨慎而已。
“那就听你的!大不了赔了我们再赚就是了!只要糖方子在手,我们就有退路。”刘老太咬牙道。
说起糖方子,整个顾家也只有刘老太、沈心蕊和顾瑾玉三个人知道。
顾老爹是不在意,其他人则是刘老太担心他们知道后嘴上没个把门,万一喝了二两酒全说出去怎么办?
就连沈心蕊,要不是顾瑾玉最开始做糖的时候在一旁帮忙,知道方子。刘老太一开始也是不愿意告诉的,不是说对沈心蕊有什么不满,而是刘老太担心顾家留不下沈心蕊。
不过这个想法刘老太连顾老爹都没告诉,只是暗暗的在心里这么想着。为此刘老太不惜拿出两成的利分给沈心蕊,未尝没有收买她的意思。
得到刘老太的允许后,沈心蕊开始风风火火的搞起了事业。
首先便是在县城里买铺子,沈心蕊不了解各个地方的价钱,但是有刘老太在,也吃不了什么亏。
等到顾瑾玉回来的时候,铺子已经准备开张了。
顾瑾玉回来之后家里又是一阵热闹,这次的府案首可跟上次不一样,可以说顾瑾玉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秀才了。
刘老太还想杀个猪在村里热闹热闹,被顾瑾玉连忙拦住了,推说是考过院试后再庆祝也来得及。
刘老太只好遗憾作罢,转而兴致勃勃的给顾瑾玉说起了家里要开铺子的话,将大部分功劳都推给了沈心蕊。
沈心蕊在一旁显得有些局促,目光却时不时偷瞄一下顾瑾玉,生怕他跟自己的娘一样,不允许自己抛头露面。
顾瑾玉觉得好笑的同时,也不忘夸沈心蕊,直把沈心蕊夸的脸颊通红,眼睛都变得亮晶晶的。
沈心蕊此时心情的确很激动,她在要开铺子之前就想过顾瑾玉的反应。
虽说锦朝没有前朝商人之后不得参加科举的规矩,但商人低贱是共识。
士农工商的说法流传了几千年可不是说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