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结束的时间并不算晚,车一辆辆开走,梁月弯站在路口,回头时付西也从餐厅里出来,他不是喝酒容易上脸的人,梁月弯闻到了很浓的酒味才猜想他应该没少喝。
这种场合,总是免不了。
“怎么回去?”
“我去前面坐公交,很方便,直接就能到家门口,”梁月弯看不出他醉没醉,“你还好吧。”
司机把车开过来,赵总已经在车里了,付西也最后也没说出顺路送她的话,只是错开视线淡声回了句‘没事’。
梁月弯难得回来一次,赵总让她在家多待一段时间,好好休息,养养身体,就当是补休前两年的年假。
付西也头疼得厉害,比平时更沉默,上车后就没再说话,赵总朝外面的梁月弯挥挥手,让司机开车。
后视镜里她的身影越来越远,逐渐模糊成光斑,再也看不见。
旁边的赵总又在唠叨,说他太克制了,成年人谈感情总要有一个人先踏出第一步,才能有开始。
车开进主道路,付西也闭上眼,车窗升起,车里的光线暗下来。
刚才餐厅对面还停着一辆车,只是普通的代步车,不起眼,车牌号他白天在学校附近也见过一次。
……
梁月弯没吃饭,不想吴岚大晚上又为了她忙里忙外,就在回去的路上随便买了点吃的。
到小区楼下,面包还剩一大半,扔了浪费,她坐在花坛用矿泉水咽着吃,边给吴岚回微信,说快到了,薛聿远远看着,一只脚踩进水坑都没有察觉。
月亮很亮,再多的星星也比不过,他抬头就能看到。
但月亮吃了好多苦,他却不知道。
吴岚太久没有见到梁月弯了,一大早就在盼着,说要去车站接她,梁月弯忙说她已经到了,把面包塞进嘴里起身去扔垃圾,路灯下的薛聿便猝不及防进入她的视线。
她整个人愣住,下一秒慌不择路地躲进墙角。
屋檐在滴水,一下一下滴在她头顶,又顺着脖子流进衣服里,很凉,她都不知道动一下。
脑子里一片空白,却又被什么东西撑满、涨破,拼命地往外涌。
她想起曾经无数次在两座城市间跨国往返,看他深夜一个人坐在路边小摊喝酒,也不吃东西,只是喝酒,就那么坐着,仰头看着寂静的夜空很久很久。
那个时候,距离很遥远。
现在这么近,一墙之隔,她依然没有勇气踏出一步去面对他。
她躲得那么快,高跟鞋的跟都歪断了,自我欺骗他没有发现她,却还是因为被面包屑噎着嗓子的咳嗽声暴露了。
“梁月弯。”
“我脚踩坑里,动不了。”
薛聿放缓语调,声线低低的,“梁月弯,我要痛死了,你管不管我?”
昨晚下了场雨,水坑里的水被晒干了些,踩来踩去成了泥浆。
他等啊等,声控路灯亮了又灭,梁月弯才从黑暗里走出来。
她不说话,也不看他,只是在他面前蹲下去,帮他把脚拿出来,但鞋还在水坑里,她又去旁边的商店买了拖鞋、毛巾、矿泉水、创可贴,还有一双袜子。
回来坐在花坛边,用水冲了冲脚上的泥渍,再帮他擦干净,借着路灯的光看磨破皮的地方。
女孩子原来有这么多的眼泪,总也流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