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狗的光明作者:刀刺
第10节
金酒十还在纳闷儿自家的灯怎么变成这幅鬼样子,突然间听到一声男人发出的惊呼,扭头看向右手边的卧室,只见一个健壮的男人上半身捆满红绳,戴着眼罩,双手被皮带吊在一根木桩上,双腿夹着道细瘦的腰肢,股|缝间有根黑的吓人的家伙进进出出,正被人干得酸爽不迭。
那干男人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万春嘴里他那个快要成魔的亲姐姐——金酒九!
金酒九披着件袒胸露|乳的松垮睡袍,胯|间的假玩意儿随着她的动作猛地用力一顶,继而毫不留恋地抽出来,解掉假玩意儿“啪嗒”往桌上一扔,只见她一揽睡袍,系上腰带对目瞪口呆的金酒十说:“回来了,狗崽子。”
金酒十的心情真是……千万般的难以形容。
☆、第二十一章
金酒九跟金酒十有七成像,除了眼睛更长、皮肤更白、个子更矮,当然,如果一米八零的身高对一个女人来说算矮的话。
她身上有一种迫人的气场,即使她像浑身没长骨头似的瘫坐在沙发里,眼睛也没精打彩的不知在看哪儿。可余找找还是能敏锐地察觉到一种危险的气息,这气息就像那天晚上,金酒十撑着伞走到面前慢悠悠地对他笑,一种狩猎者有恃无恐的气息。
卧室里的那个男人在克制着未平静的喘息声,期间还伴有木头磕打在地面哆哆嗦嗦的碰撞声。
金酒十不知道自己是该把卧室的门关上,还是应该走进去把那个男人从木桩上解救下来。他发现自己的尴尬大于震惊,这可是金酒九啊!金酒九什么吊诡的事情做不出?哪天她要是真正常了,那才真的不正常呢!
但他注意到余找找一直盯着卧室里的男人看,该是吓傻了。
“那边,”他指着一个房间道:“去把衣服换了。”
余找找乖巧地点点头,其实他一点都没被吓到。因为在他的观念里,这种性|行为一点儿不奇怪,诸如徐二对待被剁成碎块的那个小男孩儿,以及后来在仓库里吴墨跟徐二的放浪形骸,这些不正常的性|行为塑造了他扭曲的性|观念。如果今天他看到的是正常的男女关系,那画面才令他震惊呢!
金酒十浑身无力地坐在金酒九对面,他从人类的语言里实在找不到适合此情此景的开场白,只好强迫性让自己失忆,语气生硬道:
“你……知道食一的事么?”
金酒九懒洋洋的抽根烟,懒洋洋地说:“他能有什么事儿,无非就是惹了一屁股自己摆不平的麻烦,等别人给他摆平呗!狗崽子三岁看到老,十年如一日,窝囊废一个!”
她精准的总结更让金酒十无力,“那可是你弟弟。”
“弟弟?”金酒九掀起眼皮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你们十八岁之前,我可是尽到一个家长的责任了,国家规定十八岁以后就是成年人,既然是成年人,就该自己为自己负责。一有麻烦就来找我,我看起来像废品收购站站长啊?”
这红灯白墙搞得家里不伦不类,人在这种氛围下也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金酒十望着姐姐,她脸上冷血无情的神色和嘲讽的目光让他特别恍惚,好像她只是个刚刚碰面的陌生人,以前从未见过,更谈不上了解。事实上金酒九总给他这种感觉,她的所作所为永远超乎预料,永远难以理解。
“我有时真怀疑,你是跟我在同一个世界里长大的么?怎么咱俩的世界观从来不在一条线上,这世上有你真正在乎的人么?”
“有啊,”金酒九竖起拇指指着自己,“我自己,还有毛爷爷。”
谈话到这里,那个男人已经穿戴好恢复了人模狗样,西装革履的站到金酒九身边,用一种在金酒十听来有些奇怪的口音恭敬地对金酒九说:
“九爷,我先回去了。”
是北朝鲜的,那应该是偷渡过来的。金酒十打量着这个纯种的高丽人,从他一丝不苟的站姿和身材上看,这人要么是个老牌儿打手,要么当过兵。
金酒九有气无力地嗯了声,右手还夹着烟,左手却伸过去抽出人家塞在裤腰里的衬衫下摆,然后环着腰往跟前轻轻一带,男人便来到她身侧。金酒九的脸贴上他的腹部,手探进他的裤腰里在屁股上捏来捏去,
“他们今天不住这儿,不用走。”
金酒十从他脸上看不到丝毫的僵硬和不适,只在金酒九的手摸到某个地方时突然哆嗦了下,语气仍然四平八稳:
“朴硕海他们在万春那里闹事,几个老头子都在,我去一趟。”
“叫他们有本事来这里闹,”金酒九不耐烦地抽出手,眼见这根烟刚抽到头,顺手又点了根,“一帮活腻了的狗东西。你现在就给万春打电话,让他跟那帮老家伙说,谁有不满,直接来找我金酒九,不敢来的,都他妈给我憋回去,有多远滚多远!”
似乎被这件事影响了心情,她对金酒十的态度也陡然间变得冷厉起来,“你回来干嘛?就为了那个小狗崽子?你倒是闲得很,没事儿就滚吧,看着就碍眼。”
要么死气沉沉,来精神了就不说人话,金酒十还嫌她碍眼呢。
“小崽儿,”他朝在门缝里偷看的余找找招手:“咱走。”
瓢泼大雨变成了绵绵细雨,俩人撑一把黑伞,到底还是走出一公里才打到了出租车。那幢年代久远的老楼在黑夜的雨雾中渐行渐远,灰败的墙体几乎与天空的乌云沦为一体,模糊不堪,丁点灯光都不见。
金酒十看着余找找恋恋不舍地关上房门,才掉头去到楼下的清吧,万春独自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正无聊的看着电视里的竞技运动自斟自饮。
“见到你姐了?”
金酒十给自己倒了杯洋酒,“她跟那个北朝鲜的……到底怎么回事儿?”
“看样子你比较不巧,撞上人家做好事了吧?”
金酒十见他丝毫不惊讶,颇难以置信的嗤笑了声,“你早知道?”
“何止是我呀,”万春总算把注意力转到他身上,“几乎整个道上的人都知道,你姐——金酒九,在操|男人。”
金酒十想不通,这不是挺私密的事儿嘛,怎么所有人都知道?
万春不等他提问就先一步回答:“我们的九爷不分任何场合,不论任何地点,不知检点,兴致来了随时随地打一发。起初大家还不相信,后来亲眼目睹的人越来越多,不相信也不得不相信了。”
“那……那个男的……他就……没反抗过?”
“为什么要反抗?”
金酒十觉得他这是废话,是个男的都不会被一个女的这么……这么……他想不好措辞,为所欲为?
万春侧过身,眼含笑意,用一种老师教育学生般谆谆教诲的语气说到:
“咱们都知道,再凶的狗,一旦认准了主人,哪怕它有能力可以把主人咬死,可它还是任凭主人打骂,哪怕主人把它打得就剩一口气,当主人遇到危险时它还是会挺身而出。对主人打不还口骂不还手,是因为在它眼里主人是非常有威严的,它不敢,天性促使它也不能。但不容许别人欺辱它的主人,是因为它爱主人超过它的生命。狗之所以对一个人绝对忠诚,首要条件一定是爱,其次才是后天训练等等因素。
金酒九,你姐,我的老大,作为一个女人走到今天的位置,你可以想见她多有手腕和头脑,多有魄力和多狠。这样一个女人,谁敢质疑她的威严?谁能质疑?别说今天那个北朝鲜的命还是她救的,就算别的男人,她要是想,你信不信有大把的男人排着队、挤破头,想爬上她的绞刑架,求着她虐待。
为什么?因为强者的光芒永远让弱者们趋之若鹜。得到一个强者的临幸,哪怕是一个眼神,都足够让好多人炫耀一辈子。
男人都想征服,也更想被征服。那个北朝鲜的男人,他现在就是一条狗,金酒九的威严让他畏惧,金酒九的强大让他爱慕,这二者结合到一起,你知道会引发什么吗?”
金酒十对他这番学术讨论不屑一顾,“什么呀?”
“追随,”万春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一辈子的追随,从心理到生理。哪怕有一天你姐她从现在的位置上摔下来,至少她曾站在顶点,只要我们无法超越她曾到过的位置,她的阴影就会一直留在我们心里,并且在某种程度上,我们会忍不住效仿她。”
“说得这么神,我怎么就没看出她牛逼在哪儿?”金酒十的冥顽不灵让万春很无奈,他拍拍金酒十的肩膀,
“明天例会,你来看看吧,你姐她刚刚做了些安排,明天,就是你见证历史的时刻。”
“我对她创造的历史不感兴趣。”
“那你对她的安危总还有兴趣吧?别那么看着我,她安排的很周全,我一个是想让你跟她学学,还有一个,咱们都是自家人,真有危险,自家人总比外人靠得住。”
第二天的延吉仍然是个阴雨不断的倒霉天气,金酒十带余找找在公司附近找了个早餐摊,俩人刚吃完没几分钟,金酒九就带着几个马仔到了。
“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或者去四周逛逛,最多一小时我就出来。”
余找找好奇地望过去,只见昨晚的那个女人穿一件墨绿色风衣,料子应该是绸缎的,即使只有微风,大衣的衣袍和下摆也在迎风飘扬。她戴着墨镜,周围都是跟男神哥一样身材健硕的男人。余找找注意到她穿的是双平底靴,尽管是平底,她的身高在那群男人中仍不逊色多少。
应该是男神哥的妹妹或者姐姐,余找找撑着下巴看他们走进大厦,男神哥家里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高?
中国的特色是有问题要开会,没有问题也要创造问题来开会,并且全国各地的会议室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张椭圆形的长木桌,两旁有数不清的椅子坐着各个年龄阶段的人。
与杀虫帮不同的是,赤海帮的会议室里的所有头目都带着保镖。至少六七十号人,一直排到门口,只有金酒九一个女人。
她还像昨晚一样没精打采,半长不短的头发扎得极其不利索,摘掉墨镜后两个眼圈发青,接二连三地打哈欠,活脱脱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今天,应大家的要求,来讨论一下最近‘九云堂’对于双极帮的打压行为。”坐在金酒九对面的一个老头子如是说,“阿九,我们都知道双极帮离你的堂口最近,你们之间经常起些大大小小的摩擦,你看他们不顺眼是正常的。两帮里堂口和堂口的斗争也属于私下里的较量,但是你把范围扩大到人家的主据点去,这就不是小打小闹了。这就是帮派跟帮派之间的战争。现在可不是舞刀弄枪就能当老大的九十年代,政府警方□□打的这么厉害,你这么明目张胆,是会给咱们找麻烦的。”
金酒九端起茶杯呷了口茶,一下下用杯盖拨开浮在面上的茶叶,慢悠悠道:
“麻烦就在那儿等着,不去解决早晚有一天都会自己找上门。与其被麻烦打个措手不及,还是主动出击更有效率。”
老大爷继续辩驳:“你打掉双极帮,只会让警察有更多精力来对付我们,现在咱们赤海、双极、金云,在延吉三足鼎立,互相牵制,也互相帮忙,警察要对付谁,也需要考虑其他两帮在延吉的影响是否会扩大。如果你现在对双极帮动手,先不提咱们有没有能力吃下双极帮的地盘,就算吃下了,警察也会把矛头更多地对准我们。出来混,大家都求个安稳。”
“出来混,大家求的是财。”金酒九漫不经心地推倒他的理论,表情三分鄙视七分怜悯,“求安稳谁还混黑道呀?都回家种地得了。”
金酒九带来的人都压着声音笑出声,就因为故意压低音量,哧哧的笑声听起来更加刺耳。
她继续道:“你说的求安稳,是你们这群老帮菜,年龄大了,钱赚够了,不想拼命,又不想退位,所以搞个狗屁的三足鼎立来唬弄我们。是,政府和警方是盯着我们,但你不想想,政府想要搞谁,任凭你在这儿混成天王老子,他动动手指头,照样能搞死你。乔四爷当年牛逼吧?那可是跺一跺脚整个东北都要震三震的人物。结果怎么样?上面一句话,照样拉出去枪毙!
你知道为什么枪毙他吗?不是因为枪打出头鸟,是因为他不会沟通嘛!”
她边说还边痛心疾首地拍着桌子,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瞧着桌上的几个元老,又贱又猖狂。要是没有中间这张桌子,金酒十还真怕她会上前提溜着人老头儿的俯耳贴面的教育。
还真长见识了!金酒十在后面垂头冷笑,出来混的都低调,他姐姐这么高调,没被干掉真是奇迹!
“我们大家要明白一个事实,日本的黑道为什么可以被国家认可?为什么,我们的国家有能力处理掉我们却迟迟未完全处理?一是因为黑道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把社会上的流氓都聚集到一起,我们杀人越货,可很多时候都是黑吃黑,以恶打恶,两相消耗,这是上面的人乐见其成的。如果有一天黑道完全不存在,这些混混没饭吃,他们流到社会上更会为害民间,遭罪的还是平民老百姓。
二是,现在的黑社会总把洗白挂在嘴上,可真正洗白的有几个?大家还是靠黄赌毒来生活嘛!你靠黄赌毒吃饭,上面的人当然要管制你。当有一天,我们能让企业真正转型,或者只要转型一点点,我们造楼、建厂,解决一部分下岗工人的就业问题,上面的人还会想着要搞我们吗?
所以说,要沟通,要沟通呀同志们!与政府打交道你光靠打、光靠钱、光靠在黑道上有势力我老大有什么用?你要跟他沟通好,了解他需要的,给他他需要的,这才是正道理嘛!”
“你说的这些,你以为其他人没想到吗?”老头子冷笑着反问。
金酒九一摊手,理直气壮说:“你们想到了,可是你们没做。但我金酒九想了,我金酒九就敢做,并且我一定、必须做到!”
老头子靠到椅背上,带着过来人对年轻人那种不可一世的轻蔑缓缓摇头,
“阿九啊阿九,我们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盐还多,有时候很多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跟我讲山口组和日本,我就跟你讲杜月笙和中国。杜月笙比之大桥老四怎么样?别说一个乔四,就是十个八个也比不了。人家在新中国之前就想到洗白,到最后成功了么?杜月笙都没成功的事,你能成功?你现在说的这些,只是你的一个设想,不能为了你的一个不切实际的设想,让大家伙拼掉老命吧!”
“设想怎么了?我们人类所有的发展不是都基于一个设想吗?不同的是有些人的设想就只停留在设想上,光说不练,当然不能成功。我金酒九活了三十多年,我所有的设想都成功了,以后,不管我能活多久,在我临死之前我的设想能否得到成果,我至少会去做。在座的各位,都是揣着鸡|巴站着撒尿的,年轻的、年老的,你们的魄力还不如我一个女人吗?混黑的,咱们要的是什么?钱?权?色?这些都得到了以后,咱们的人生里就没有别的东西了么?
黑社会出去为什么要讲排场?为什么别人怕我们?不是因为我们坏,是因为我们够狠!我们豁出命,难道就为了那一点点物质上的满足?我们追求的精神是什么?当有一天我们创造了历史,当有一天黑社会不仅仅只是黑色交易,当有一天人们知道黑社会可以讲道义、明大理,当我们给予的比我们索取的要多,他们除了怕我们,更是敬佩!
我们要让别人知道,即使我们混得是人人唾骂的黑道,黑道照样可以在朗朗乾坤下顶天立地,无愧人心!”
☆、第二十二章
金酒十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感觉,总之这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听得他很震撼。金酒九说了很多他没想过的,金酒九说了很多他想都不敢想的。
黑道与政府,黑道与人民,黑道与这个社会,这番演讲把这些全都容纳其中。如果黑社会像她所说的那样做转型,做改变,如果能做到她说的成果,哪怕只是百分之一,不管别人怎么样,他反正是义无反顾不后悔的。
但是显然就因为这番演讲的宏大,那些老头子反而更不买账。
“你看,阿九,你这还是设想,你给我们勾画了这么宏伟的未来,可你现在在做什么呢?不还是黑吃黑么?”
“就因为我的设想,所以我现在才要黑吃黑,如果不除掉双极帮,我们就没有精力和实力去完成这个设想。你说怕政府把矛头对准我们,我留了一个金云帮呀!比起三足鼎立,两强争天下,狭路相逢勇者胜不是更好?”
“反正,”几个老头子互相交换嘲讽的眼色,“比起未来不确定的发展,还是眼前能握在手里的利益更切合实际。你九云堂堂口的事情,还是趁早处理好。”
金酒九碰了个硬钉子,表情从傲然转变成阴郁,“你们有什么权利不同意?”
刚刚一直扮演辩证人的老头子义正严辞道:“我们是元老,阿九,你是朝鲜族,你更应该知道辈份的重要。”
金酒九嘴角一勾:“辈份是什么东西?能吃还是能换钱?”
老头子陡然噎了下,看了眼从头到尾一直当哑巴坐山观虎斗的老大,年过半百的朴硕海。
朴硕海没理会手下求助的眼神,只病恹恹的说:“阿九,我同意了,你放手去做吧!”
几个元老大惊失色,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想要谏言,金酒九却不买账,
“朴老大,你是老大,只要你在位一天,我要做的事,永远都得经过你,这太麻烦了。”
话音一落,金酒九身后的北朝鲜仁兄突然一个箭步窜到朴硕海身后,只见他修长的手臂左刺右划,从头到尾动作流畅干脆利落,朴硕海身后的两个保镖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眨一下,“嘭嘭”两声便就此长眠,死不瞑目了。
这些元老们吓得瞠目结舌,抬屁股就想往各自身后的保镖后面躲,却一个个都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按在原地动弹不得,他们身后的心腹,竟全都反水了。
朴硕海被突变惊得横眉冷目,但似乎并不是很惊讶,只几秒钟就释然了,他抬头望着金酒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