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钱就找到了任鸿博。
如果沈青缺钱找他不是很好?他会比任鸿博更大方。
施展抿紧唇,扶膝皱起眉头,他在细数沈青身边的人,练习生,女歌手,任鸿博,欧嘉佑,好像任何人同沈青接触,都会不由自主地与他亲密。
他一想到沈青跟其他人相处,对其他人微笑,都会烦躁不堪,上次沈青问会不会将他锁起来,施展现在有很肯定的答案。
他要把沈青锁起来,就在这个房间里,就在他面前,这样就不会这么多天连个人影也看不见,他要沈青现在就出现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谁也不许见。
房门被敲响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门外传来女仆的声音:“少爷,夫人喊您去花厅。”
施展没回应,等女仆传达完离开,他看向丢在床上的手机。
他,还没问到地址。
年前一天,施家亲戚团聚,人流增多,身为主人的施展即便有些厌烦却还是跟在父母身后见过长辈,跟同辈打完招呼,陪坐在一旁看他们谈天说地。
上年纪的人聊起过去的事,总是带上一股特有的情怀,岁月匆匆,有长者离开也有新人降生,施氏家业兴旺,生生不息,年夜饭也格外热闹。
“真的,我这么多年,就国外地质公园那件事记得最清楚,好家伙,跟队的两个教练,一个让熊给扑到在地,一个逃蹿到树上,车玻璃都碎了,小展跟轩烨在后座一直尖叫,我看见另一头熊朝孩子们走过去,也没多想冲过去捡起地上那个教练掉的枪就开火了……”
五叔讲到兴奋处,十分激动。
另一个当事人施轩烨想到什么:“展哥,你还留着当时的照片吗?就是事发前我们在露营地拍的,那时候还不知道后面会遇见熊。”
“就是,看看照片!当年我那体格,没话说,这几年是吃得太好长了。”
“记得,都在,我去找一找。”施展放下酒杯,配合着气氛站起身,见有人指着女仆他立刻抬手,“没事,我知道在哪儿,她们不一定能找到。”
他借着找相片的借口离开热闹的厅堂,看了眼手机上的微信。
今天应该是他没见沈青的第十一天了,他左思右想,只能低头重新去问沈青,甚至相当程度上改变了语气,但没想到对方竟然连回复都不回了,要不是还能发送消息,施展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删除了好友。
推开地下室的门,施展打开灯,眼前的东西一览无余。
获得的奖杯、领奖的合影,摆满了一面墙。
施展拉开抽屉手指划过相册脊背,抽出那一年的照片集拿在手上。
东西到手,离开前他又扫了一眼房间,看到什么突然皱起眉头,几步走到房间正中央,抬手取下了墙壁上装在相框内的三人合照,松开手。
相框掉落在地板上,玻璃碎成几块,散落一地。
照片上的他在中间,两手揽住沈青跟欧嘉佑的肩膀,勾起唇角眼神极其肆意,带着少年特有的不羁。
那时的他们还是十五六岁的年龄,面容稚嫩,沈青头向他的方向歪着,看着镜头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原来那时候,沈青他,那么开心吗?
施展感觉今晚可能酒喝多了,有些上头,竟然想重新捡起那张照片。
不,他摔过的东西,没有低头再捡的道理。
施展转身就走,却感觉到脚下踩到什么,软绵绵的像是毛绒玩具。他低下头,站立的双脚中央有只软趴趴的东西,很难从灰扑扑的外表辨认出它的原色。
但施展还是凭记忆想了起来。
这是一只……翠绿色的,鸟。
对,沈青喊它布谷鸟。
施展在回忆,却忽然感觉到一股难以言说的情感涌上心头。
他当年十三岁去训练演出,经常住在外面,失去家中主宅的温馨卧室,他很没有安全感,特别是出现私生饭后,睡眠质量变得很差,施展总是梦中情不自禁攥紧拳头让指甲陷入掌心。
这样一来,清晨起床时手掌便总是伤痕累累,满是月牙的红印,深深得半天都恢复不过来,刚好一些,到夜晚又会再次加重创伤。
这毛病不好改,他只能后来抓住点什么,毛巾,衣角,被面,或者其他随手能拿到的东西,但收效甚微。
直到沈青那次圣诞节送给他这只缝的布谷鸟,正是他掌心的大小。
当时那家伙说什么?说现在充得绒少一些,鸟会看起来瘪瘪的,让他不要嫌弃,等他再长大一点,就把这只鸟“变胖”,是这样讲的吧?
少年的心,当年那样质朴纯真。
施展就这样望着那只不起眼的布偶,然后弯腰将它捡了起来揣进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