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关上的刹那,贺从泽最后的笑容也懒得维持,面无表情地一一扫过几人。
他留下,负责处理剩下的垃圾。
至于手段,就不那么重要了。
江凛的意志实在顽强,在被送入医院前,她还醒了一回。
朦朦胧胧地问:“……干嘛?”
“你再睡会,洗完胃就舒坦了。”宋川在旁边随口安抚道:“你刚才也忒猛了,那可是白的啊,直接对瓶吹,我个大老爷们都不敢这么干。”
江凛觉得有点聒噪,不耐的摆摆手。
宋川见她有回应,还来兴致了:“欸江凛,你缺朋友吗,觉着我怎么样?”
江凛闭眼敷衍:“再说吧。”
他闻言不禁笑了,“还别说,你真挺酷的。”
江凛姑且把这句话算作夸奖,还没睁眼,人就被护士推走了。
洗胃这玩意儿是真不好受,江凛感觉自己的命被从躯壳中揪出来又塞回去,折腾一趟下来躺进病房,纵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来,江凛并不例外。
周围环境刚安稳不久,她便陷入了睡眠。
宋川在病房门口候着,本想抽根烟缓缓情绪,突然想起这是医院,只得作罢。
好在贺从泽没让他等多久,很快就赶了过来。
问清楚江凛的情况,得知她并无大碍后,贺从泽总算将提着的那颗心给放了下来。
“话说回来,你动作还真快。”宋川想起方才那惊险时刻,不禁感慨,“我刚给你发完消息才多久,你就抓着司莞夏过来了……不对,你怎么知道是司莞夏?”
“她今天出奇的缠人,我本来就觉得不对劲,你一给我发消息我就明白了。”
宋川登时了然,叹道:“唉,我就是没想到你这么不给人面子,直接就现场解决,我还以为这事儿你会低调处理。”
贺从泽很是不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子报仇一天到晚。”
“……” 宋川一言难尽的看了眼他,突然想起来什么,问:“对了,骆天那傻x呢?”
贺从泽眼都不抬,透过小窗看着病房内的江凛,“医院里,估计得缝几针。”
“我去。”宋川咋舌,再次为江凛所折服,“那姑娘力气不小啊,一瓶子下去把人给打进了医院。”
“是不小。”贺从泽闻言,便自动回想起二人初见时,她手提行李箱步履稳重下楼梯的情形,凉凉道:“她那力气,人家拧瓶盖,她拧天灵盖。”
宋川:“……”
这什么神仙比喻?
第14章
江凛醒来时,身子骨酸痛得很,浑身上下没一处舒服。
外界夜色沉寂,静默无声。
她慢慢撑起身子,靠上床头。
贺从泽推开房门的时候,就见江凛不知何时已经醒来。
他正欲开口,然而视线定格在她侧脸,刚组织好的话语竟就这样溃散。
江凛望着窗外,玄色瞳孔似要与深夜融合。她并不言语,眼底像是无人之境,荒芜凄清。
若说原先贺从泽对这眼神多感兴趣,那现在他就有多无奈。
江凛像是个躯壳,而她的灵魂并不是常驻户,使得她平日既能活成一个鲜明的人,也能在深夜回归空洞麻木的外壳。
——她一个人的时候,究竟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
她独处的时候,也会像今天这样伤害自己吗?
贺从泽默然,无声收敛心底情愫,迈步走了过去,坐在床边。
江凛闻声回神,侧首看向他,方才眼底的空旷尽数消散,恢复平日清透。
“江凛,我其实挺好奇的。”贺从泽没看她,声线平稳柔和:“你这种人,为什么会选择成为医生?”
江凛虽不知道他是搭错了哪根弦,但还是思忖几秒,坦然道:“我母亲从小教我行善积德,医生这个职业基本符合。”
贺从泽眸色深沉,笑意未达眼底,几分凉薄,“那没人教过你惜命吗?”
江凛颔首,眉目清淡,语气仿佛事不关己:“倒是有人教过我,‘你自己的身体,是最好的宣泄对象’。”
贺从泽倏地顿住,他定定望着江凛,妄图从她表情中寻出半分开玩笑的意味。
然而,却是徒劳。
贺从泽承认,自己在生江凛的气。
气她过分勇猛,气她不知求助,气她不懂自爱。
可她口中那如此露骨的自/残言论,究竟是谁忍心灌输给一个孩子?
贺从泽有些僵硬,问她:“谁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