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从泽和林天航很快便敲定好地点,他将车开出来后,手机振动显示是助理的来电,他便让江凛和林天航先上了车,自己去一旁接起电话,“什么事?”
助理的语气有些焦灼,开口便问他:“小贺总,你之前快过年的时候,是不是去了趟s市?”
“什么事这么着急?”贺从泽听着他的语气觉得不对,不禁无声拢眉,“是,怎么了?”
“您当时不是让我根据照片,去查一个s市住址吗,我能不能多嘴过问一下,您当时去那边是去做什么的?”
本来这种私人问题,是绝对轮不到一个助理来关心的,但贺从泽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便果断回答道:“我去了趟江凛母亲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不会这么巧吧……” 助理懵了,喃喃道:“我刚才去机场接我女朋友,准备回来的时候,看到一辆taxi刚从出口出去,到路口就被撞了,里面坐着的好像就是跟我女朋友同班的乘客……”
贺从泽没心情了解这么多前情回顾,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冷声催促:“说重点!”
“我女朋友是从s市回来的!”助理道,迅速将重点给挪了过来:“肇事司机现在跑了,我和我女朋友把人送到医院后,发现伤者是名中年女性,姓江……”
中年女性,姓江。
听闻这两条信息,贺从泽只觉得有些发冷,他有些难以置信地再次确认:“姓江?叫什么知道吗?”
“不清楚,我没看见。”助理那边不知道来了谁,他同对方简单说了几句话,随后才继续对贺从泽道:“现在人还在手术室里,情况好像不是很好,我也不清楚是不是江小姐的母亲,总之先打电话跟您说一声。”
贺从泽啧了声,他抬首按住眉骨,有些烦躁。
“你把伤者名字问出来,立刻发给我。”他舒了口气,稍稍平复了心情,“或者如果能见到身份证,把上面的家庭住址告诉我,我看看是不是一个人。”
“好的,我这就去!”
贺从泽挂断电话后,侧首看了眼车内。
江凛正同林天航聊着天,面上还带着笑意,他犹豫半晌,最终决定消息确认前不告知江凛,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担心。
念此,贺从泽便拉开车门,坐上了驾驶座。
林天航将脑袋凑了过来:“哥哥,你这个电话打的时间好长啊。”
他笑了笑,敷衍道:“工作上的事,有点复杂。”
林天航“噢”了声,便老老实实坐了回去,眨巴着眼睛,开始期待即将迎接自己的美味佳肴。
开车途中,贺从泽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页面显示着一条未读短信,发件人是助理。
待贺从泽再次拿起手机时,已经是在饭桌上了。
他本来只是想看看时间,谁知解锁屏幕后却发现助理在不久前发来了短信,但他开了静音模式忘记关闭,竟然就这么错过了阅读的第一时间。
他蹙眉,点开短信,将短短两行字体收入眼底。
伤者的姓名是江如茜,这点贺从泽并不了解,也没打听过江凛母亲的名字。
可那个地址……
贺从泽心下一紧,脸色当时就变了。
偏偏就在此时,江凛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也没看来电显示,随手接起电话,“哪位?”
“请问是江如茜女士的家属吗?”
江凛闻言怔住,心下有什么糟糕的情绪开始迅速翻涌,她稳了稳心神,问:“是……我是她的女儿,请问怎么了?”
“是这样的,你的母亲在机场路口处发生了车祸,现在还在抢救中,麻烦来中心医院……”
手机听筒内的声音,江凛听不清楚了。
在听到“车祸”二字后,江凛整个人犹如雷击,一时竟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无法描述那一瞬间的感受。
苦涩、恐惧、恶心,一堆乱七八糟的感觉侵蚀了她的肢体,五脏六腑仿佛都狠狠拧在了一起。她无意识地开始呼吸急促,冒冷汗,四肢无力,迫切的想开口说话,却做不到。
电话对面的人狐疑唤道:“喂?江小姐?”
“……我马上过去。”江凛艰难地吐出五个字,当即将电话扣死,起身就要走,身形却蓦地晃了下,若不是被贺从泽环住,怕就要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林天航被江凛吓得不轻,饭也不敢吃了,手忙脚乱的不知做什么好。直觉告诉他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林天航此时扶也不是坐也不是,都快急哭了。
贺从泽揽住江凛后,正欲开口出声,却微微顿住。
——她在发抖。
贺从泽眼神复杂地望着怀中的女人,一眼望进她趋于破碎的眸中,里面溢满了脆弱和仓皇。
他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的一面,所有情绪都写在了脸上,彷徨而无助,整个人临近崩溃边缘,连竭斯底里都只能揉成喑哑塞进咽喉,像个孤立无援的孩子一般。
“去哪?”贺从泽垂下眼帘,下意识将自己的声音放轻放缓:“我开车送你过去。”
“我妈……她出车祸了。”江凛眨眨眼,暂时唤回了一星半点的清醒,她张口,发觉吐字都有些困难,哑着嗓子道:“现在去中心医院。”
“哥哥,你快把姐姐送过去吧。”林天航总算明白发生了什么,忙不迭挥手道:“我有手机的,我自己给管家打个电话让他来接就好,你们不用管我,赶紧去医院!”
贺从泽不好耽误时间,虽然不放心,但也只得匆忙点头应下,同店员说明情况让其帮忙照看着林天航,随后便迅速开车带江凛赶往中心医院。
偏偏正是交通拥挤的时候,堵车不说,红灯还一堆,贺从泽忍不住啧了声,有些不耐烦。
而等待过程中,江凛沉默寡言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神情恍惚难安,她紧紧绞着手,只觉得从心底到身外,没有一处不在发冷。
是真的冷到彻骨,她发现自己好像是在发抖,却浑身上下麻木到没有任何知觉,只有胃部在神经质地痉挛,让她有种模糊而疼痛的作呕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