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旧伤未愈,此时又添新伤,甚至比上次还要严重数倍。
江凛的脸朝向他胸口,被她枕着的衣料上也沾着鲜血,于是他便得以知道,她的头部也受了伤。
这是被他捧在心尖上的人。
这是他爱的人。
贺从泽的呼吸有些不稳,他抱着江凛,衣衫上已经血迹斑斑,平日里的洁癖被抛之脑后,冲撞进鼻间的血腥味让他胸口钝痛,缄默无言。
司莞夏带着人匆忙跑出来的时候,正好和来人打了个照面。
她无比震惊地望着贺从泽,话都有些说不顺溜:“你……你不是回京都了吗?!”
阴影打在他脸侧,众人只能望见他眸光森冷,浑身上下皆透着凛然的杀气,令在场人员无一不觉得压抑难安。
——贺从泽,彻底动怒。
他抱着浑身是血的江凛,扫向司莞夏一行人,突然笑了:“你们真该庆幸,自己活在法治社会里。”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
却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把这栋房子里的人守住,一个都不准走。”他开口,嗓音中满是寒意:“就关在这,等我回来处理。”
工作人员当即应声,挥手命人开始行动,迅速将司莞夏带来的人给武力制服,怒骂声瞬起,但最终他们还是被押入屋中。
司莞夏怒火中烧,她当即便要冲了过来,却被人单手拦住,她喊:“贺从泽,你凭什么关我?!”
“司莞夏,想死你就过来。”贺从泽将江凛打横抱起,冷眼瞧着她:“我告诉你,如果她江凛今天有事,你们司家都等着给她陪葬!”
司莞夏被吼住,瞪眼看他,被人一把塞进了房间,砰地将门给砸上。
时间紧迫,工作人员当即开着车带二人赶往总部,对江凛进行抢救。
江凛被送到总部的时候,所有人都傻眼了。
明明中午时还是好好的一个人,此时却浑身是血的躺在贺从泽怀中,面色苍白,不省人事。
“天啊……”苏楠震惊,接过江凛时手都是抖的,旁边的柳然也愣着,似乎并不相信短短时间内,江凛就被折腾成了这副模样。
“柳然,你跟我一起准备手术,再来两名助手,快!”
听到苏楠的指令,众人赶紧动了起来,由于总部没有正儿八经的手术室,所以只能挑了个稍微干净点的休息室,将江凛安置进去,开始手术。
房门在眼前紧闭,贺从泽在外面坐立难安,衣襟上,手上都沾了江凛的鲜血,粘稠又冰凉,像是她逐渐流失的生命。
太阳穴突突作痛,他阖眼靠着墙,一双长眉拧得死紧,不论睁眼还是闭眼,江凛浑身是血坠落在他面前的景象挥之不去,令他心脏战栗,遍体生寒。
贺从泽从未有过如此心惊的感受,像是有人死死扼住他的喉咙,他喘不过气,也没力气挣扎,只觉得呼吸愈发困难,整个人如坠冰窖。
有医生犹豫半晌,还是出声安慰了句:“贺总,江医生是从二楼跳下来的,楼也不算很高,应该没事。”
贺从泽低低嗯了声,脸色却不见缓和。
众人心知此时劝慰也是无用,便纷纷等着最终结果,替房间中的江凛祈祷平安。
由于江凛失踪,大伙连午饭也没怎么吃,此时天色已晚,一行人准备去吃晚饭,贺从泽婉拒了邀请,独自等候在临时手术室前。
虽然总部有空调,但似乎作用甚微,他还是觉得浑身僵冷。
这场手术持续了数个小时,最终房门被推开,柳然走了出来。
她拉下口罩,面上满是疲倦与喜悦:“江凛没事,只是手臂轻微骨裂,身上两处伤口失血过多造成昏迷,现在伤口已经消毒缝合好,等麻醉过去,人应该就能醒了。”
此话一出,在座各位纷纷长舒一口气,原本紧张的氛围才得以缓和不少。
贺从泽闻言,一颗躁动难安的心便也缓缓平息下来,他对柳然颔首,低声:“辛苦了。”
柳然连忙摆摆手,道:“贺总,因为州城这边设施没那么完备,所以只能暂时委屈江凛在这间屋子里养病了,但是你放心,环境还是很干净的,不会对伤口有影响。”
贺从泽点头,偏首望见各医护人员正在房间中收拾残局,被血液浸透的纱布闯入他视野,扎眼得要命。
毕竟都是专业人士,收拾打扫起来极快,没几分钟,房间内的医生们便走了出来,各自去收拾自己。
待苏楠清理完术后残留物,她又给江凛吊上了点滴,这才不急不慢地退出房间,让病床上的人好好休息。
然而刚关上门,她回首便望见了靠在墙边抽烟的贺从泽,医生们此时早就都回去休息了,也不知道他在这等了多久。
于是她出声唤道:“小贺总?”
贺从泽见苏楠出来了,便将烟给掐灭,由于怕烟味惹对方不适,他刻意保持了相对的些许距离,问道:“苏医生,江凛的伤势严重吗?”
“不严重,背部伤口虽然出血量多,但清理缝合后就好了,主要是江凛后脑被硬物击中过,还有右前臂轻微骨裂。”苏楠道,“估计是因为江凛的摔落姿势较专业,除了擦伤和划伤外,并没有其他的严重伤。现在并不需要对她进行隔离,等她醒过来就好了。”
贺从泽这才终于安心。
“谢谢。”他道,“麻烦你了,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就好。”
苏楠虽然好奇究竟是谁把江凛折腾成这样,但也知道这个问题不合时宜,便什么都没有说,离开了总部。
贺从泽在门口散了会儿身上的烟味,这才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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