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筋动骨一百天。
沉照渡在沉府过完一百天清闲日子,就被沉正荣带回了卫所。
不是习武,而是真正地参军,为期两年,期间不得回沉府,沉霓也不准到卫所去探望他。
临行前,沉霓泪眼朦胧地抱着沉照渡不肯放手。
他是无奈又愉悦,却不得不强忍笑意,板着脸说:“沉大人说的参军不过是想锻炼我,不是真的上战场,你哭什么?”
“不管你去做什么,我就是不想你离开。”
沉照渡心里一软,正要抚上沉霓的发顶,环在他腰间的手臂猛然收紧。
沉霓呼天抢地的大哭:“你走了,谁给我做香喷喷的烤鸡啊……”
“……”
他手按在沉霓的头顶将她强硬推开,头也不回地走出小院:“回来也不给你做。”
两次四季流转,沉照渡寄回来的信也装满了她的沉香匣子。
这两年她看着沉照渡的字迹从潦草到端正,从有意收敛到张扬跋扈。
哪怕不能亲眼看到他的成长,沉霓也感知到他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她就是这棵竹子茁壮成长的见证人。
与有荣焉。
八月初一,是沉照渡的归期。
沉霓一早起来,把衣橱、妆奁和首饰盒翻了个底朝天,等到沉夫人不耐烦地喊她时,她才戴上新买的那条红宝石珍珠璎珞。
曳地的裙摆飞快扫过地上馥郁的桂花,让已经无法动弹的枯花又多走了几步人生路。
刚走到影壁,由远至近的马蹄声随着一声马啸戛然而止。
沉霓绕过层层障目站在大门前,门洞外拴着数匹高头大马,其中一匹枣红色的马最为显眼。
不是因为它健硕有力,而是马鞍上那位侧身对着她的意气少年。
十五岁的沉照渡褪去眉宇间的稚嫩,表情肃穆,挺拔如巍峨玉山,哪管胯下的马如何躁动,仍岿然不动,坐如金钟。
“沉照渡!”
惊艳过后,沉霓叫了他一声,眼前立刻被薄雾覆盖。
沉照渡闻声回头,看到沉霓提着裙摆跑上石阶,也连忙拉紧缰绳翻身下马。
手指碰到他衣袖后,沉霓扑进他的怀里,那结实的胸膛顿时绷紧,如山峦般起伏。
她仰着脸看沉照渡,发现再也不容轻易碰到他的脸:“你太高了,弯一下腰。”
沉照渡立刻俯身将脸贴到她的掌心。
这下沉霓高兴了,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轮廓——滑腻的触感一去不复返,粗粝的皮肤下傲骨嶙峋,但绝不会伤她一星半点。
“我的小无名长大了。”
眼泪突然下坠,她羞怯着要低头掩饰。
然沉照渡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抬起她的脸说:“现在的无名不仅可以背你,还可以抱起你。”
不等沉霓所有反应,他弯腰屈膝将她打横抱起。
“喂!”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点犹豫顿挫,一捞一起一颠,沉霓便轻盈落在他的臂间。
两条惊惶失措的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脖子,沉照渡还故意抛了她一下,吓得沉霓失神大叫。
“沉照渡!”
她瞪向使坏的人,沉照渡却浅笑出一个浅浅的酒窝,带着少年人独有的疏朗,像不经雕琢便能熠熠生辉的美玉。
骂他的话顿时就说不出口了。
沉霓晃了晃脚:“这衣服太重了,罚你这样抱我回房间!”
沉照渡笑意更深,将她抱得更紧:“好。”
回到沉府后,沉照渡依旧住在沉霓的东厢房,晨起练过剑后,回头总能看到倚在窗户的沉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