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个月就瘦了这么多,看来是有在认真想念我。”
他身上的佩剑被卸下,脸上还有新鲜的红肿淤青,仍能吊儿郎当地看着她。
安抚她。
沉霓清了清被情绪堵住的嗓子,轻蔑问:“初次到我家你就这副打扮?进门前也不知道收拾收拾。”
沉照渡立刻摸了摸自己粗糙的下巴,看向一旁同样被挟持的沉正荣夫妇。
“这不是怕显得太年轻幼稚,你爹娘不接受我当女婿嘛。”
沉霓嗔他一眼:“就不怕临死前都没给他们留个英俊的好印象?”
似乎早就猜到结局,沉照渡神色不变,只招手示意她到身边来。
走近了看,他的嘴角还有血迹,沉霓抬起袖子替他擦去。
“没事,不疼。”看到沉霓眼眶又浮起水光,沉照渡想摸摸她的眼睛,可他的手还带着一路的沙尘,邋遢粗糙,又收了回去。
“娘娘,不和你父亲说说话吗?”
阿玉奇突然煞风景地开口,等沉霓望过来的时候才故意装出一副懊恼的模样:“也是,以后多的是机会说。不像沉都督,一会儿就要死在爱人手上了。”
沉照渡斜睨过去,看着阿玉奇大马金刀的坐姿,嘲讽:“你的字真的很丑,连我下属也看得出你藏锋失败,若侥幸能活到六十,应该能超越二十岁的我。”
胜券在握,阿玉奇只当是耳旁风,抬手示意手下把毒酒拿给沉霓。
“来吧娘娘,他死了,你们一家叁口就能团聚了。”
沉霓看着托盘上的酒杯,敛袖拿在指间,然后抬头望着沉照渡。
“你就没有想过不回来吗?”沉霓咬唇强忍泪水,“你不回来,我也未必会死。”
“没有。”他回答得毫不犹豫,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不忍错过一秒,“我不想给你怨恨的机会,我舍不得你我之间再有芥蒂。”
哪怕代价是死亡。
小瓷杯里的酒在震荡,沉照渡上前一步捧起她的脸吻上去。
没有情欲,只有不易察觉的眷恋。
“喂我喝吧。”他再一次吻住她颤抖的嘴唇,“就算没有这杯毒酒,萧鸾也不会放过我,还不如由你来送我最后一程。”
咸涩的味道在唇齿间散开,沉照渡吞咽下那些温热的泪珠,用粗糙的手抹去她不断涌出的泪水,最后一次安抚地吮吸她的唇珠,然后退后一步,拉开亲密无间的距离。
视死如归。
沉霓不肯动,身后的沉正荣突然奋力反抗起来,整齐的拔刀声立刻回荡在偌大的前厅中。
“敏敏,让阿爹喝吧!阿爹老了,没几年可活了,你们不一样,不要……”
“沉霓!”沉照渡沉声打断沉正荣的叫喊,然后温柔地问她,“是需要我弯腰吗?”
沉霓摇摇头,举起小小的杯子,嫣然一笑:“你们都不用喝。”
在场所有人脸色一变,沉霓将杯子放到唇边,抬袖挡在面前,头往后一仰。
“沉霓——”
“敏敏!”
在两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下,沉霓垂下大袖,捏着杯子的手冲着阿玉奇一掷,白瓷应声而碎,却无一滴酒液撒出。
她眼中闪烁着狂妄的光,睥睨着座上的人:“阿玉奇,你只能做沉照渡的手下败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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