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好,如果没有她我不会知道你被抓。”想到焉容,她心中不免有几分庆幸,她为她高兴,因为有这样一个男人时时刻刻都在惦念着她,同时,她也在想尽一切办法营救他。
明显的舒了一口气,气氛像松了强压后的弦,这根弦绷得太久,还在不停回荡着紧张的韵律,这是他紧张多日以来得到的最安心的一个消息,几乎要让他坐不住了,险些要不顾形象地大口喘气。“我彻底放心了。”再也没有任何一件事会比她的安全更重要。
衣缠香轻轻笑出声来:“萧爷,你能活着,也真是万幸。”
“彼此彼此吧,姑娘现在的身份是什么呢?”
“良民,我想我们应该是一样的。”
“哦对,这样很好,用心活着吧,因为一个不小心就会死得很惨。”他能够想象得到她一个女人混到这一步的不易,更因为她如今的身份,微妙得让他不禁为她捏一把汗。
衣缠香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想要活着最简单的做法就是把自己置身事外,可显然她已经做不到了,“现在萧爷被关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他们要一份玉质的全新瀛岛地图,加上大辰四岛,作为给他们瀛皇的贺礼。”他终日在这间小屋子里切切割割,便是要成全广原绪对他们瀛皇的恭维,但这样一件玉器的出手,俨然是承认自己早已成为卖国贼的身份。
“您这样做若是神不知鬼不觉还好,一旦传出去,将在大辰难以立足。”一份地图而已,虽然不会对国土造成实质性的影响,但影响十分不好,必定会毁了自己的名誉。
“倒不顾得这么多了,这东西做成了,他们自然会放了我,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让它开一下好了。”萧可铮笑道。
衣缠香并不明白他后面那句话,只见他拿了一把小锤子,沿着那块玉片的边缘来回轻敲,就连响声都是低微的脆响。她立即会意,原来他是要在玉片上制造一些肉眼看不见的细纹,也许不用等到广原绪回到瀛岛,这什么合并四岛的新地图就已经分崩离析了。
“您干得漂亮!”她由衷夸奖,从案上捡起那张草图,看着被刻意夸大的瀛岛地图不禁心生鄙夷,苍蝇大的地盘还妄图跟大辰叫板,所以那什么瀛皇,是苍蝇王么?她忍不住笑了笑,转而将目光投向外面,阳光有些微微刺眼,大概是近了午时。
“我不磨蹭了,萧爷还请珍重,我会叫她安心,终有一日你们会团聚。”她矮身对他行了一礼,转身便要离开。
萧可铮连忙起身拱手回礼,言语倒有几分感慨:“你也同样保重,多谢。”
衣缠香微微一笑,推门而出,外头广原绪正站在院中,低头用鞋尖划着地面的土,“大帅!”她刚刚叫了一声,这才叫他回过神来,赶忙摆了摆用鞋底将刚刚画出来的图给抹去。
“怎么样,是你想要找的人么?”
“大帅……”她目光盈盈地看着他,眼里有几分别扭,“此人对我有恩,可以求你放过他么?”
“呵,怎样的恩?”广原绪觉得能让她费尽周折地来解救一个人想必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他素来不愿浪费脑力去记一个不相干的人的名字,比如萧可铮,他只记得姓什么,其余什么也记不清楚,现在有必要再加深一下印象。
“……”衣缠香很认真地想了想,她和萧可铮之间还真没什么交集,他倒是说过愿意为她赎身提供帮助,但被她拒绝了。“他为我妹妹赎身了。”
广原绪很认真地同她辩驳:“那也是对你妹妹有恩,不是对你。”
“那……也差不多吧,我和我妹妹感情极好,算起来里面那人是我妹夫呢。”她眨了眨眼,觉得一瞬间萧爷成了她妹夫有点不可思议的诡异感觉。
“是你亲妹妹么?”
“……”广原绪一旦较起真来,还真让她有些头疼,“虽然不是亲姐妹,但感情比亲姐妹都亲。”
“那好吧,我会成全你们,让你们一家团聚。”
“……”
事情显然不是他说得这么通达人情,而是因为他们里通外合增加了太多不安全的因素,那么只好全都抓起来一起看守。
于是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当天傍晚燕蓉饺子一送到,焉容就被扣在西廊巷子。眼看着明晃晃的的刀片都在自己的眼前晃悠,她不可抑制地再度紧张起来,但因为有衣缠香的在场,她比以往镇定不少。
衣缠香也明白,让广原绪放了焉容不太可能,为了让伤害降低到最小,她只好求情:“让他们夫妻团聚吧,我有大帅足矣。”
这样的话让他心里微微一暖,她的乖巧和服从让他很是受用,不愿再同她有什么不快,特意吩咐道:“把这位小姐送到那位玉石匠那里,看好你们的裤裆,不许做什么令人厌恶的事情。”那几个士兵立即收回对焉容的放肆打量,老老实实地站在她一旁,护送她转移到新的地方。
广原绪冷笑一声摇了摇头,拆开食盒取出那份“燕蓉饺子”:“我先前不太明白为什么玫瑰丝这么好吃,现在总算明白了。”他用筷子捅破那层薄薄的饺子皮,将红色的细条拣出来送入口中。
衣缠香瞬间变得脸色刷白,原来他早已知道这一切,这是焉容来送饺子的第三天,三天时间,他足够调查清楚所有的事情,包括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份,所以先前,他连窥视偷听这样的事情都懒得去做。
事情已经往弄巧成拙的方向发展,如果当初她没有以燕蓉饺子暴露自己的所在,只怕萧可铮已经凭着自己的本事出去了,现在,又把所有的人搭上了这条贼船,不知如何是好。
☆、第73章 有容乃大
天色渐渐放晴,到了傍晚有炊烟漫过屋顶,哪里都有人间烟火,即使是这样一个冰冷带着血腥气息的军营。
还剩最后一道环节——抛光,只要完成了,明天就能顺利交差出去,萧可铮将玉片裹进柔软的细沙里,准备给自己一小段的休息时间,不久就有人送来晚饭。
他把一身类似围裙一样的灰布衣服扯下来挂到架子上,用铜盆里的水洗了把脸,再拿干净的毛巾将手擦干,趁着这会闲暇的工夫低头看了看铜盆平滑的底部,里头的人影总算有了些精神。
外头传来戚戚擦擦的脚步声,他微闭了眼,心情又不好起来,看见这些像苍蝇一样的玩意就难免恶心。
门外有落锁的声响,一口甩着蹩脚汉语的腔调冒了出来:“我把你的女人送来了,好好干,还有你们的晚饭。”紧接着有奇怪的笑声响起,萧可铮闷哼一声,却还是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焉容!
他们怎么把她也抓来了!至少原本他可以知道她在外面是安好的,现在,即使在一起他也不敢保证她不会有危险,他从心里是不想她来的,可又抑制不住地欢喜起来。
“爷……”
这样绵软温柔的称呼已有多日未曾听过,乍一在耳旁响起,好像穿过多年的厚重时光,落入心底,如甘冽的雨水沁入干涸已久早已皲裂的地表,化成柔润温情的一弧清泉。
因为太过度的惊和骤然见面的喜让大脑忘记如何旋转,他除了仔仔细细地看她什么也做不出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连何时那些讨人厌的士兵走出去的都未曾留意。
焉容含笑站在门口,看他愣着不说不笑,心中倒是奇怪,他这是傻了吗?冲他娇嗔一声:“爷,你这是做什么呢?”
她会动会笑会说话,看来倒不是自己在做梦,可依旧会觉得脚底发软,好像踩在云朵之上,如同饮醉一般。“看你。”
“隔近了看。”
“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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