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将黎沐筠的那银镯子悄悄丢到后面去。”
黎窍的侍女得了命令,拿了那手绢包着的银镯子躲着众人视线悄悄溜到后面去了。
“姐姐。”
黎沐筠姗姗来迟,她如今是三皇子的侧妃,三皇子府内除了她没有别的侍寝女子。
不像黎窍,前头就有一位侧妃,还是懿贵妃的亲属。她在大皇子府无依无靠,过得还不如在永安国时自在。
“妹妹不是称病在府中休息吗,怎么还是来了。”
黎窍明知故问,可黎沐筠不得不来。
黎窍手里有她母亲给她留的遗物,是一个银质手镯。
那个手镯并不值钱,只因丽嫔不喜欢她母亲,她母亲枉死后丽嫔便命人将她的东西全都扔了烧了,只剩下了一个自小就戴在她手上的银镯。
黎窍年幼时抢了她的镯子去,不知为何前几日却提及要将那银镯还给她。
那是她对母亲唯一的念想,她明知她设计引她,她却还是来了。
“姐姐相邀,妹妹自是要来的。”黎沐筠不打算与她撕破脸面。
黎窍冷哼了一句,直言不讳:“我不稀罕你那什么银镯子,不过看在是妹妹亡母的东西,就想着还你,只是那镯子我并未贴身带着,而是在我的侍婢身上。她去茅房了,妹妹是自己去寻,还是等她回来。”
黎沐筠晓得她的意思,哪怕她的贴身侍婢回来,那银镯也必然不会再在她的身上了。
也许会说是无心遗失,黎窍再掩人耳目地轻罚她一下就算过了。
黎沐筠后头才来,不会知道后边的凉亭里是玑瑶长公主。
她也不敢鲁莽去寻,不知黎窍是如何打算的,给她设下了什么陷阱。
“我在这儿等姐姐的侍婢回来。”
“那我们就先在这一同赏赏花吧。”黎窍冷笑。
如黎沐筠所料,那侍女果然把银镯给弄丢了。
“妹妹,不如你去和琼乐公主说说,你丢了个镯子让人帮你找找。”
黎窍看似好心好意,可谢琼乐怎么可能为了一个银镯让一群人在重灵寺这样的佛门重地四处搜寻,既扰了佛门清净,又乱了百花宴的氛围。
“姐姐,还是我自己去寻吧。”
“既然如此,真是对不住妹妹了。”
黎窍眉眼低垂,嘴角却勾着得逞的奸笑。
黎沐筠左右为难,终是舍不得那个银镯,吩咐了木柒去寻。
她不能亲自去,若是冲撞了贵人,她百口莫辩。
“木柒,你去找,但是不能让人注意,懂了?”
“奴婢知道。”
秋画匆匆从不远处小碎步快速走来,在谢琼乐耳边说了句什么。
她眉头微锁,抿着唇挤出一个笑。
“国公夫人,我姑姑唤我过去一趟,您慢些瞧。”
“长公主既有要事,公主且去吧。”
谢琼乐果然等到了有人作幺蛾子。
“姑姑。”
玑瑶长公主前头跪着的是一个青衣侍女,她跪地伏身不敢抬头。
谢琼乐此时才见着那谢玑瑶身后站着一个身着白衣头戴白纱笠,体形纤弱,身长却更似男子的人影。
想必那就是传闻中长居长公主府的乐妓。
头戴白纱笠,是不愿现于人前,还特意为了掩人耳目从小道行来上山。
谢玑瑶明知要想避人口舌,就更不该在这样的场合公然带着乐妓。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谢琼乐更是好奇二人的关系了。
她本不欲借玑瑶长公主发作,没成想有人自己来了,还给她送上一个合情合理的由头。
“乐儿,我看这侍女行踪诡异,怕是歹人,就先扣下了。”
景炎布局甚密,能进来重灵寺的人都经过排查。
这位侍女只怕是哪位贵女夫人家的侍婢。
“姑姑,且让她抬头让我瞧瞧,是不是我认识的。”
“本就是你的百花宴,你且自便。”
跪地的人不敢抬头,谢琼乐直接让秋画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这面容,她十分熟悉。
只是,她原以为该是黎窍身边的人不知天高,怎么会是黎沐筠身边的。
“姑姑,此人应是三皇嫂身边的人。我问问她为何在此。”
谢琼乐对谢玑瑶的礼数不可废,凡是要做些什么都和她先说明。
“我记得你,是皇嫂身边的人,怎么独自一人在这里。”
木柒坦然:“娘娘丢了东西,让我来寻。”
“这凉亭周围隐蔽,我本就明言不许打扰长公主清净,你家主子何时来的,又怎会丢了东西。”
既没来过,又怎么丢的东西。
来了,是违背公主训令。
没来,则是逻辑不通。
木柒一时不敢再开口。
“你这是在忽悠我,还是另有隐情。”
木柒深虑了一会儿,继续解释:“娘娘有一银镯,今日难得来重灵寺上香,娘娘特意携旧物来拜。后来放在了奴婢身上,奴婢刚巧去茅厕丢了,恐娘娘责罚,便偷着来找了。”
在场的都是心如明镜的人,谁又听不出她话里藏假。
十分里五分真五分假,才最是让人相信的。
“姑姑,这婢子您想如何处置。”
谢玑瑶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幽幽的话语果断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