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睡梦似乎没有太多可眷恋的地方,沉未晴醒得很早,比她更早的是仍旧保留几分温柔的日光,和已经聒噪不堪的蝉鸣。叁伏天留给他们的善意仅存于日升前和日落后,其他时间一缕将人丢进密不透风的桑拿房。趁太阳尚未高挂,沉未晴披上一件可以遮住身体的外套,关闭运作彻夜的空调,拔掉床脚的蚊香液,打开窗户。
氟利昂制造出的冷气与自然界散发出微风到底不同,她惬意地汲取几口新鲜空气,觉得时间还不到非要起床不可的时候,又掀开被子躺进去,只盖住容易发凉的脚。窸窣的声音好像吵醒身后的人,许星辙在朦胧中感觉出她的离开又返回,伸出精瘦的胳膊,曲臂找到她的腰,脸也凑过来埋入后颈。
“怎么不睡了?”他的声音仍处于困倦的沙哑,通过手里的布料触感,他判断出沉未晴身上套的是她的外套,经过一整夜的放置微微发凉。
他靠得这样好,不给两人中间留下任何缝隙,沉未晴反而不想转身,就背对他回:“不困了,但也不太想起。”
昨夜劳累更多的毕竟是他,一夜好眠足够给予沉未晴彻底的恢复,除了某些肌肉群仍保留长期维持某一特定姿势的酸软,大体来说并不影响她的活动。
许星辙又蹭了蹭衣领,嘴唇贴到她温热的皮肤上。
“再陪我睡一会,去给你做早饭。”
“冰箱里有昨天带回来的糕点。”沉未晴提醒他,昨天经过西点店,她忽然想吃泡芙和芝士蛋糕,便带了几盒回家当早餐,“你要是不想吃就做自己那份,不用管我。”
他的另一只手也从腰的下方伸过来,垫在她身体底下,双手像环扣一样搭住:“还要煮咖啡。”
“磨个粉的事,又不麻烦。”她笑。
江榆楷送了那个胶囊咖啡机以后,沉未晴逐渐习惯了每天早晨冲泡一杯,后来渐渐发展成爱好,再经过圈内前辈的指点,升级了设备,换成了一台半自动意式咖啡机。这台机器自那以后便闲置了,搬到这里前想起,干脆就带过来。其实,无论沉未晴这两年间如何有意回避,她的生活和习惯里早就处处都是江榆楷留下的痕迹,无论如何也抹不去。
他的意义不仅仅是那几年的陪伴,他甚至塑造了一部分的她。
如同这台咖啡机。
一开始沉未晴不过是偶尔有喝咖啡的喜好,用来提神和消肿,但拿到他给的机器之后,秉着不浪费的原则,她开始频繁使用,逐渐养成习惯。这不是由她从内心自发产生的想法,而是被动地在他的给予下所培养出的行为,而每当她清晨重复一遍冲泡的过程时,都会在不经意的瞬间想起来他。
沉未晴不知道江榆楷是不是故意的,也许只是她不打自招。
“你明天什么时候面试?”沉未晴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