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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球场和篮球场中间只用一道铁丝围栏隔开,两边场地透过铁丝网互相看得清清楚楚。
篮球场那边的人明显是注意到隔壁来了两个发光体,气氛微妙地燥了起来。盛染也就罢了,在篮球队这群大直男心里,盛染就算长得再好看,他也是个男的,但商卿可是他们的女神!漂亮开朗不说还特聪明,即使知道自己肯定追不上人家,也不妨碍他们想在女神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场上原本还有些散漫的风气顿时一变,日常的分组对抗训练硬生生让他们打出了正式比赛的气势。
商卿手搭凉棚往那边看了看,乐呵呵道:“不错啊,这么认真,练得怪刻苦的,咱们今年和附中的对抗赛又稳了。”
盛染想,刻苦什么啊,一群公孔雀开屏呢。心里这么想,眼睛却偷偷往隔壁篮球场看,他站得这个位置可以不用转头,眼角一扫就能扫到斜前方不远处的那谁。
那个人太好认了。他是最高的那个,比周围普遍一米八几的男生们还要高出大半头,篮球背心下面的肩背宽阔,覆着线条分明的的肌肉,不会像成年人在健身房里举铁喝蛋白粉针对性地苦练出来的那么夸张发达,少年人的身体还保留着些许青涩,肌群分布起伏流畅,举手投足间全是朝气与蓬勃。
盛染视力很好,即使只用余光也能清晰地看到那谁露在背心袖口外饱满的半球型三角肌。
有汗从晒成浅麦色的肩膀上滑下来,沿着上臂一路向下……
“染啊……”
盛染惊得一哆嗦。
商卿幽幽道:“再看下去就暴露了,快挥拍。”她在盛染旁边做挥拍练习,专心挥了好几下后身边都没动静,回头一看盛染手里握着球拍站在那儿,面朝正前方,但眼眶里的眼珠子一直斜着往前瞄,瞄得眼睛半天不眨一下。
孩子肯定还觉得自己掩饰得挺好,其实眼神已经呆了,配上那张习惯性端着的、冷淡矜持的小脸……
可爱!商卿手痒,飞快地伸手往盛染脸颊上掐了一把。
盛染捂住脸,没忍住揉了下,扭头用谴责的小眼神盯着她,认真道:“不要掐脸。”
哎嘿真可爱!商卿趁他还有点呆不拉几,快准狠地呼噜了一把头毛。盛染头发软发量多,又黑又亮又直,小时候有段时间还剪过西瓜头,他姐姐盛锦特别爱揉搓小盛染的黑亮瓜头,后来盛染觉得这发型太憨、不好看,才换了别的发型。当时还是小萝莉的商卿好的不学尽学坏的,把她崇拜的锦姐的坏毛病学了个十成十,经常逮着盛染揉头毛——况且是真的超好揉啊!
“!”从小形成的条件反射让盛染迅速抬手护头,刚反应过来此举有损形象,脸蛋空门大开下,又挨了把捏。
“……”长柳叶似的眉毛皱在一起,盛染有点不高兴地说,“你今天怎么这样!”万一被那谁看到怎么办!
那谁没看到,但那谁的队友看到了。他们一群人正在中场休息,可女神就在不远处,男高中生开屏激情不减,表现欲持续膨胀,即使短暂的休息时间里也得整点儿活出来,假装不经意地用一些轻描淡写的拉风行为吸引女神注意。
有男生就开始练跳投,出挑又帅气!练一把瞟一眼女神,边练边瞟,练着练着就把商卿对他们一中岭花一连串的掐脸揉头收入眼中。
“卧槽……”他看傻了,手劲儿一变,没收住,手里的篮球“嗖”地飞过围栏,投进了隔壁网球场里。
商卿嬉皮笑脸的刚准备继续逗一会儿盛染,那边一个篮球“嘭”地砸了进来,在地上弹动几下后,骨碌碌地往他们这边滚。
咦?
商卿眼珠一转,突然大声说:“啊对了!付老师让我去找他填个表,我差点忘了,现在就去!”
盛染匪夷所思地看着她,付老师是他们的体育老师,能有什么表需要她填?
商卿对他眨了眨眼,低声道:“我得赶紧去了,染啊,快把球捡起来!”说完一溜烟往体育场西边跑了。
地上橘红色的球体已经滚到盛染脚边,下一秒便慢悠悠地从他眼前滚了过去。盛染短暂地愣了愣,把球拍放到一边,往前追了几步,弯腰按住篮球后把它抱了起来。
把球投过来的男生在短暂的懵逼后开始试图逃避现实,抓着身边棕色头发的高大男生惶恐道:“完了完了,季长州,我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行吗?反正咱们一推车篮球不差那一个……”
季长州转身往围栏另一边看了看,“人家都把球捡起来了,你觉得你装没看见合适吗?”
“不是,我对着岭花打怵啊!”男生丧着个脸,这球要是商女神捡的,他肯定二话不说羞答答地冲过去就完事儿。
“你至于吗?他打过你还是骂过你。”季长州比他高整整11厘米,下巴一抬眼一垂就是个现成的鄙视眼神。
“至于啊,他那张脸跟冰块似的,那个傲劲儿……反正我挺憷他的。”男生也不是真的就不去了,就是想墨迹会儿,借着说废话的功夫给自己积攒点直面岭花的勇气。
季长州挺烦他这幅狗怂样子
', ' ')('的,多大点事儿,抬手把头发往脑后一捋,露出光洁的额头,不耐道:“行了,我去拿。叽叽歪歪的晾着人家,你也真好意思。”
男生还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刚准备忐忑出发,热心季菩萨救队友于水火!他大松一口气,喜道:“哥,谢谢哥,你是我亲哥!”
季长州笑骂:“滚吧。”不好让人等太久,他扬起手臂对隔壁挥了挥,表示自己要过去捡球,而后便往篮球场出口跑去。
盛染从看到那谁朝他挥手的那一刻起,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原本也想挥手回应一下,手刚一抬季长州就转身跑了。他有点尴尬,轻轻地把手收了回去,抱紧了怀里的篮球。
在季长州迈着大长腿从篮球场跑到网球场的这段时间里,盛染一直在纠结要不要不引人注意地换个姿势,他觉得自己现在不应该双腿紧并地站着,腿稍微分开一点会显得更放松……胳膊往上抬一抬好?还是再往下放一放好?这么两只手搂着篮球,好像无论手臂怎么摆都会显得有点蠢,他其实应该单手抄球的……
暗恋的人总是容易想太多,盛染脑袋里一片乱七八糟,僵硬地站在原地,心里越紧张表情越冷漠。季长州往这边跑的时候,就看见又瘦又白的盛染,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偌大的网球场上,怀里抱了个篮球,面朝他这边……
一脸冰霜冷雪。
嚯~季长州在心里感叹了声,够冷的。不过他也不在意。
季长州爸妈都是野生动物摄影师,经常满世界的跑,他小时候常住在国内姥姥姥爷家里。老两口为人正直充满责任感,季长州从小独立又懂事,深受姥姥姥爷的熏陶,养成了诸多优秀品质,其中一条就是“不因为片面印象对人轻下结论”。他觉得盛染要真是那种冷傲得不行的人,肯定就把这球当成空气给无视了,但人家可主动把球给捡起来了。
季长州放慢脚步,很有分寸感地停在离盛染两步远的地方,先特友善地低头看着对方的眼睛道了声歉:“不好意思啊盛染,手滑把球扔你们这边来了。”
盛染微微垂眼,低声道:“没事。”把球递了过去。
季长州心想以前高一没在一个班,高二同班这几天也没注意看过,这会儿近距离一看,真怪不得盛染被别人叫“高岭之花”。他雪肤乌发,五官极精致,浓密长睫半遮着清泠泠的眼,鼻梁细直,唇色浅淡,清冷矜持,漂亮得很有距离感。
活像一朵雪山上的雪莲花。
季长州被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比喻给肉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回神弯腰接球,结果看到盛染校服前多了块圆形灰印,一时没按住一颗从小就爱管东管西的闲心,道:“那什么,这球上面沾了一层土,你以后还是别把球压在衣服上抱着了,弄脏了你的衣服。”
他见盛染似乎愣了愣,小刷子似的眼睫抬起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垂下。
盛染没说什么,只是稍一颔首。
季长州感觉自己大概是中了邪,有那么一瞬间他竟从那张绷得紧紧的脸上看出点“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可怜和无措来。
于是他热情指导:“你可以把衣服拍一拍,能把土拍掉一些。”
盛染生疏地拍拍腹部的衣服。
季长州忍不住笑了,盛染动作一僵,脸上渐渐起了层粉意。季长州见他被自己笑得不自在,连忙道:“不是,你把衣服先这么拉开……”他手一挥就要做示范,嫌另一只手里抓着球碍事,转身朝篮球场喊:“郑大头!接着!”
“好勒!”那边有人笑嘻嘻地应了声。
季长州把篮球扔了回去,他臂力强,这个距离不成问题,扔完就一手拽着篮球服下摆把衣服抻紧了一手拍给盛染看,“这样拍。”
他想着盛染泛粉的脸颊,和刚才扫到的红得要滴血的耳垂,教完拍衣服就很善解人意地笑道:“总之谢啦。”他比了个手势,“你帮忙捡球。”
盛染闻到洗衣液的柠檬香精味,洗干净的衣服被太阳暴晒后的味道,和与这两种味道纠缠在一起的浅淡的汗水味。让他联想起了柠檬,沙滩,和大海。
他被这股清新的雄性荷尔蒙袭击,只能勉强对季长州语言匮乏地重复:“没事。”
季长州对盛染摆摆手,继续回队里训练,往回走的路上不知怎的回想起了这位同班同学通红的耳垂,再度笑了起来。
高岭之花的脸皮还挺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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