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维洛尔的担忧,我笑着反问她:“谁说要用炮兵打了?!”
习惯了我说话方式的维洛尔连忙追问:“那怎么打?”
我用手指着地图上的铁路转弯处,对他们说道:“我是这样想的,天黑以后,提前把袭击阿塞拜疆营的两个连派出去,让他们把转弯处铁轨上的道钉全卸掉,这样高速行驶的列车在转弯时就会脱轨。等列车一出轨,他们就立即从隐蔽的地方出击,用子弹和手榴弹、铁锹、斧头把车厢内幸存的德国人全干掉。”
奥列格听完后大吃一惊,连忙提醒我说:“师长同志,请您慎重考虑,列车出轨这么大的动静,阿塞拜疆人假如发现不了的话,除非他们都是瞎子聋子。他们的营地离铁路线只有八百米,只需要几分钟就能赶到铁路边。”
“奥列格中校说得不错,为了增援今晚作战行动的成功几率,我决定把骚扰德军营地的时间提前到十点半。这样一来,德军的列车出轨时,差不多也是我们的诱敌部队把德军引到阿塞拜疆营地外的时候。阿塞拜疆人那时自顾不暇,根本不可能抽出太多的人手来查看铁路边出了什么事情。而我们在解决了列车上的德军后,再调头向阿塞拜疆营地进攻,同时格拉姆斯上尉再给上级打电话,说阿塞拜疆营叛变,正在攻击阿勃加涅罗沃车站和路过的军列,请求上级进行增援。”
我的话说完后,看到几个人都沉默不语,我的心里又变得不踏实起来,暗说假如要是谁提出反对意见的话,我就顺理成章地取消刚刚提出的作战计划。没想到过了好半天,在场的指挥员还是没人说话,我不禁有些心烦意乱起来,我用拳头在桌上连着敲了几下,吸引所有的人注意后,我急躁地说道:“这个计划究竟如何,你们几个倒是说句话,别老是这样一言不发,让我心里不踏实。”
“师长同志,”说话的是一直担任翻译任务的米海耶夫,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和您参加过几次战斗,每次都取得了胜利。所以我认为这次的行动,也会同样取得胜利。”
“对对对,米海耶夫同志说得不错,”奥列格及时地附和说,“本来我也想这么说的,没想到被他抢了先。”
“你这个马屁精,”维洛尔轻声地骂了他一句后,用不确定的口吻说道:“师长同志,虽然奥列格和米海耶夫同志都同意您的计划,不过我还是觉得太冒险了。这其中存在太多的变数,比如说假如德军列车来早了,在翻车时,我们的小部队还没有把德军引来让他们自相残杀,我军的行动就有点像自投罗网;还有就是列车来晚了,听见阿塞拜疆营地这里枪声大作,列车便及时地停了下来,让车上的步兵下车搜索着向营地推进,那样的话,我们同样没有成功的机会。”
不得不说,维洛尔的分析非常有道理,让我一时间居然无话可说。沉默片刻后,我想到既然自己的命令已经下达,假如朝令夕改的话,会多少影响到我在独立师的威信,于是我把心一横,咬着牙吩咐道:“既然命令已经下达,就不能更改了。至于晚上的行动能否成功,我们就只有祈祷上帝保佑了,假如他真的站在我们这一边,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很成功的。”
把这几个指挥员打发离开后,我连忙和留守师指挥部的谢杰里科夫联系。电话一通,我就急匆匆地问道:“谢杰里科夫中校,师的防区情况怎么样?”
“报告师长,中午的时候,大约有一个营的德军步兵,在十五辆坦克的掩护下,向一团的阵地发起了冲锋。经过战士们一个多小时的顽强战斗,击毁了德军坦克三辆,击伤五辆,他们的步兵在阵地前丢下了近百具尸体,灰溜溜地撤退了。”
“打得不错,谢杰里科夫同志。不过你千万不要骄傲,要继续加强防御,同时还要派出侦察员对敌人进行侦察。”叮嘱完阵地防御方面的事情后,我又另外通知他:“还有,中校同志,今晚小分队出击的时间有变,由原来的十一点提前到十点半。”
“什么,提前半个小时?”谢杰里科夫听到我的通知后,关切地问道:“师长同志,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是的,谢杰里科夫中校。”对于意外出现的情况,我对他也不隐瞒,而是实话实说,“德军有一列运兵列车,差不多要在十一点左右通过阿勃加涅罗沃车站,这就打乱了我们原来的部署,所以我们的行动时间只能提前。”
“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师长同志。”谢杰里科夫再次向我表着决心说,“请您放心,出击的小分队已经整装待命,随时可以投入战斗。我向您保证,我一定能圆满地完成你所下达的这个任务。”
“好样的,好样的,谢杰里科夫同志。那么,我就等着你们胜利的消息。”
夜幕降临后,维洛尔到指挥部里来找我,开门见山地说道:“师长同志,出击的小分队已经准备好了,您去见见他们吗?”
我点点头,向她一挥手,说:“走吧,政委同志,带我去见见这些即将出征的英雄们。”
我跟在她的后面,穿过满是砖石瓦砾的候车大厅,来到了车站前的广场上。
今天的月亮也不错,广场上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这里除了奥列格、米海耶夫、格拉姆斯外,还有六辆摩托车,每辆摩托车前面站着三名穿着德军制服的战士。我走上前去,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挨个和这些战士们一一握手。
握完手后,我回到了奥列格他们几人的身边,目光从这即将出征的十八名战士脸上扫过。面前这十八张普普通通的脸,都显得很平静,仿佛他们不是去执行危险的诱敌任务,而只是出去巡逻一般。
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喉头似乎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以至于迟迟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奥列格在我的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师长同志,您应该给他们说几句,好让他们多增添点信心。”
我深吸一口气,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后,冲着战士们大声地说:“同志们,我会在这里等你们,等着你们凯旋而来。”
十八名战士齐声吼道:“为苏维埃祖国服务!”
奥列格上前两步,从我的身边越过,冲着那些战士们猛地一挥手,高声地命令道:“听我口令,全体上车,出发!”
看着摩托车队离开,奥列格转身又向我请示道:“师长同志,去附近运兵列车的队伍,由谁带队呢?”
我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身对维洛尔说道:“维洛尔政委,我现在宣布,我不在车站的这段时间里,车站里的一切事务由你负责。”
我的话一出口,几人都同时大吃一惊。米海耶夫抢先问道:“师长同志,难道你想亲自带队执行这次的任务吗?”
看到奥列格和维洛尔也想劝说我,我连忙抬手制止他们继续说下去,抢先说道:“大家放心,我知道自己是一师之长,不会随便去冒险的。今晚的行动,不确定因素太多,我必须要亲自到前线去及时地了解战斗的进行情况,并根据具体的敌情变化,来调整部署。今晚的行动,由奥列格中校带两个连,去执行破坏铁路的任务。而我和米海耶夫还有格拉姆斯上尉,带一个连负责接应你们。”
奥列格他们几个满脸焦虑,而格拉姆斯因为没人给他翻译,他根本听不懂我们在说些什么,所以只是一脸茫然地站在旁边,傻乎乎地看着我们几人叽里哇啦地说个不停。
我抬手看了看表,时针已经指向了九,便催促奥列格:“中校同志,别磨蹭了,快点去集结部队吧,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奥列格去集结夜袭部队的时候,我对格拉姆斯说道:“上尉先生,待会儿你和我一起出发,去看看德军和阿塞拜疆营是怎么打起来的。”我的话刚说完,米海耶夫就及时地翻译成德语。
听完米海耶夫的翻译,格拉姆斯才明白,原来我也要和他们一起去执行夜袭任务,不禁有些慌乱起来,他着急地说:“师长阁下,前面太危险了,您不能去。”
米海耶夫在翻译完这句话以后,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师长,您看看,连格拉姆斯上尉也反对您今晚去参加夜袭,您还是留在车站里指挥部队吧。”
我冲格拉姆斯笑了笑说:“上尉先生,你不用担心,我只是到战场上去看看,你我带领的部队,今晚没准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对了,出发时把你的通讯器材也带上,没准待会儿能派上用途。”
格拉姆斯嘟囔着转身离开,因为米海耶夫没有翻译,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啥,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他也不愿意让我去参加夜袭,因为枪炮不长眼,没准前面冲锋的战士没事,我这个在后面观战的师长,却被冷枪冷炮打死了。
二十分钟后,奥列格带着三名指挥员走进了指挥部,来到我的面前报告说:“师长同志,一连二连三连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我听候您的命令。”
我满意地点点头,回答说:“你先带一连二连出发,我会带三连尽快赶上去的。”
听到我下达的命令,奥列格抬手敬礼后,随后带着两名指挥员离开,把三连的连长留下听候我的差遣。
看着面前这名身体挺得笔直,像根电线杆似的站在我面前的指挥员,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他是一名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指挥员,不知道今晚他的部队投入战斗的话,会不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战果?
我本想和他聊聊天,问问他的名字之类的,没想到米海耶夫这时钻了进来,向我报告说:“师长同志,我和格拉姆斯上尉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米海耶夫的出现,让我只好打消了和三连连长聊天的打算,于是我冲三连长一摆头,说道:“走吧,连长同志,该我们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