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敌人轻而易举地突破了我军的阵地,崔可夫气得大声地咒骂起来:“见鬼,见鬼,这个近卫第37师是怎么搞得?居然让德国人这么轻易地突破了我们的防线,等战斗结束,我要亲自把坚守这道防线的指挥员送上军事法庭。”
突破我们第一道防线的德军并没有冲出多远,没等他们接近杰涅日内河,一栋坍塌得只剩下两层高的楼房里,忽然射出了密集地子弹,正拥挤在一起向前冲锋的德国兵顿时被打倒了一大片。与此同时,一楼两个相邻的窗口同时冒出了一股白烟,我立即判明是隐蔽在里面的反坦克炮在开火。
这两门反坦克炮的准星不错,两发都命中了目标。一发炮弹击中了一辆突前的坦克,直接掀掉了坦克的炮弹,光秃秃的车身很快就被烈火所包围。而另外一发,则击中后面的一辆装甲车,车的前半截被炸得稀烂,剩下的后半截也很快被烈火所包围。
楼里的守军人数看来不少,见到进攻的敌人被我军的火力所压制,立即发起了反冲锋。数以百计地指战员从楼里、战壕内、河边的峭壁旁冲出来,端着武器,义无反顾地向敌人冲了过去。
看到这支发起冲锋的部队时,我发现除了有穿土黄色军服的战士,也有穿黑色海军服的水兵,以及穿便装的民兵。他们手里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除了部队列装的冲锋枪、机枪、步枪外,还有十月革命攻打东宫时,用的那种带着长长枪刺的老式步枪,不少民兵和水兵手里根本就没有武器,只是攥着一把工兵铲或者是一枚手雷,就这样勇敢地向敌人冲了过去。
虽然敌人的坦克就停在几百米,但看到和自己士兵很快就绞在一起的反击部队,深怕误伤自己人,所以不敢再随便开炮。失去了炮火掩护的德国兵,在我军出其不意的反击下,被打得狼狈不堪,不得不且战且退,向他们刚刚突破的第一道防线退去。
由于德军突进的速度太快,根本就没在第一道战壕里巩固防御,这一败退,根本就守不住,只能灰溜溜地退向了远处的坦克队列。近卫师的指战员和民兵们连忙进入了战壕,依托自己熟悉的工事,对着撤退的德国兵开火。
德军的第二次进攻再次被打退,但他们没有退出多远,只撤出了五六百米便停了下来。我刚觉得德国人这样做,可能是有什么阴谋时,原本延伸射击的炮火又缩了回来,重新落在了我军的前沿阵地上。
看到这里,崔可夫反而轻松起来,他放下望远镜,不以为然地说:“奥夏宁娜同志,你别看到敌人气势汹汹,但他们的打法过于呆板。无法就是先用大炮轰飞机炸,然后再有坦克掩护步兵冲锋。”说到这里,他指着远处硝烟滚滚的战场,自信地说道:“那里现在到处是砖石瓦砾和大大小小的弹坑,德军坦克的机动性受到了限制,所以他们只能凭借步兵去冲锋。我相信我们的指战员,是能够挡住敌人的。”
崔可夫的判断很准确,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德军对拖拉机厂所发起的几次进攻,都全部被打退了。
我抬手看了看表,已经是中午一点了,而我从早晨到现在,一直是水米未粘牙,肚子饿得咕咕叫。犹豫再三,最后还是鼓足勇气对崔可夫说:“司令员同志,现在敌人的进攻已经停止了,接下来他们又会对我军的阵地进行炮击和轰炸,不如我们先回司令部去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再来吧?”
听到我这么说,崔可夫也抬手看了看表,点点头赞同地说:“你说得对,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司令部去了解一下其它地段的战况如何。”
我们在往外走的时候,他歉意地对我说:“奥夏宁娜同志,饿坏了吧。早晨本来想让你到霍加尔斯基那里去吃图拉的特产,没想到却被德国人搅黄了。现在趁敌人停止了进攻,我们先回去吃点东西,待会儿再来。”
走出楼房时,我远远地望见在路对面的交通壕里站了不少的人。见到我们出来,其中一人忽然拼命地冲我挥起手来。我定睛一瞧,原来是我的警卫营长巴斯曼诺夫,他和警卫排的战士此刻都待在路对面的交通壕。
交通壕的入口离楼房的出口只有七八米远,几步路就可以走过去。我刚想往前走的时候,忽然有人在后面叫崔可夫:“司令员同志,请等一下。”我扭头一看,从楼里跑出来的是刚才那名报务员,他走到崔可夫的身边后,凑近他的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崔可夫边听边不停地点着头。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在不远处高喊:“空袭,空袭!”
听到喊声,我连忙抬头向空中望去,只见一架敌人的俯冲轰炸机正在我们的上空徘徊。我紧张地盯着空中的敌机,同时大声地喊着崔可夫:“司令员同志,有敌机,快隐蔽。”
崔可夫抬头看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没事,就一架敌机,不会发现我们的。”说完又继续和报务员说话。
德军的飞行员不知是瞎猫碰死耗子,还是发现了在下方有两个大目标,在空中盘旋两圈后,忽然向我们俯冲了下来。
看到敌机的俯冲,我被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抓住崔可夫就往外拉,同时慌乱地喊道:“司令员,敌人来了,快跑啊!”
崔可夫似乎也发现了敌人的俯冲,随着我跑了两步后,便超过了我。但他依旧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拉着我向不远处的交通壕冲去。
几乎就是我们扑进交通壕的那一刹那,身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